船队暂时停泊的荒岛上,陈健已经等了许多天。
他既然作为船队的指挥官,只要离开了故土范围就有绝对的指挥权,众人也没有提出任何的意见。
逐渐,开始有小船到达这里,人数渐渐多了起来。
庞大船队和火枪大炮在手,海盗们对这里敬而远之,绝对不敢来骚扰。
来的岛上的人当中所代表的背后的人物,不乏圣星期五大学或是圣马科斯大学这样的高等学府的上流社会人士。
当然,这些精通拉丁文、神学的大学出身的上层人物不会亲自出面,他们会派出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出来和陈健商谈。
这群人中,一半是所谓的“国家的蛀虫”。
这群人是走私贸易的合作者,也是将来殖民地独立的发起者。
西班牙殖民地内等级森严,一等国民是从半岛来这里的官吏、教士。土生土长的纯种白人,只是二等国民,他们被称之为克里奥尔。
他们拥有大量的奴隶、种植园,甚至拥有金银矿。但是他们仍旧是克里奥尔,仍旧不满于垄断贸易的限制。
他们是最希望独立的一批人,他们人数不多但是有钱,有思想,有文化。底层的混血种受到压迫,总会把怒气撒到官吏和那些一等国民身上,他们人数众多。
两者联合,搞掉原本的官员,克里奥尔们自己当起了一等人,最根本的东西没有改变。
于是这些很早开始殖民地独立的国家,仍旧缺乏一场真正深入到骨子里的改变土地制度的资产阶级革命,可惜二等人们成了一等人之后那些利用的三四等人已经没有意义。
阶级社会之下,很多东西抛开表面不过是经济利益。同族同种这类的东西如果真的那么有用,土生白人在闹独立的时候一定会想到这会损害我的族群,然而他们并没有这样想。
陈健对这些人充满了兴趣,没有这些走私贩,想要赚钱还真不容易。
同样,这些走私贩很容易接受一些思想,好好把握一百年之内闹独立也不是没有可能。
来到岛上见陈健的人,各式各样,彼此之间也有矛盾。
走私贩有走私贩的矛盾,商船有商船的矛盾,但是面对陈健他们只能隐藏起来,想要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合适的筹码。
陈健对此并不担心,这些人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面对着巨额利润他们不可能铁板一块。
本想着等到人来齐之后,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招待这些人,顺便用荷兰文弄一篇充满反封建反重税反垄断贸易的宣言演讲稿。
顺带晾一晾这些人,让他们产生彼此的不信任。
每天,陈健都以共和国总督的身份单独召见一些人。无非就是一些宴会,然后送一些特殊的小礼物,与他们用自己半吊子的荷兰语讨论一些风土人情、种植园之类的事。
为了让这些人加深印象,陈健谈的东西便有些吓唬人的意思。
一些和陈健单独交流的商人,对于陈健的见识表示了肯定和赞赏,不时有些人觉得陈健是个博学多才的年轻总督。
毕竟一支神秘船队的总督,一个出现在撒旦之海上的神秘国度,能够对欧洲的王室、战争、矛盾有所了解这就很让人惊奇了。
然而随着交流,一些人也发现,陈健对大方向上的确有些了解,甚至一些见解远超他们。
可是,对于一些细节,这个人问的极多。一些狡猾的商人逐渐发觉陈健想知道的诸如种植园、总督、检审亭、信风、商路之类,似乎对此知道的并不太多。
但是很快这种局面就被瓦解了。
源于一位土生白人和陈健商讨一些贸易货物的时候,陈健问起了关于胭脂红的事。
这种染料是西班牙垄断的,也算是一种商业机密。为了垄断这种染料,西班牙人对外宣传这种染料是源于一种红色的花朵,然而事实上并不是。
那位土生白人果然和陈健解释道:“总督先生,这种染料是一种罕见的花朵提取出来的,只有在我们这里才能得到。不管您是去阿姆斯特丹还是塞维利亚,甚至是苏丹的伊斯坦布尔,绝对买不到这种鲜艳红色的染料。”
陈健冷笑道:“诚信是一种美德,也是交易的基础。你在欺骗一位华夏共和国的总督。”
那个土生白人心里一惊,连忙解释了一番,陈健却道:“语言可以欺骗,但是科学却不能欺骗。你要清楚,我身后的共和国是个崇尚科学的国度兰、在法兰西、在尼德兰都可以欺骗,但是在这里却行不通。我们的磨镜工匠制造出了一种可以观察微小事物的眼镜,于是科学告诉我上回我带回去的染料中有许多虫子的躯壳和肢体。”
商人心中大惊,但却画着十字道:“上帝啊……总督先生,我要感谢您,否则我也不知道这里面的秘密。”
“是吗?但愿。”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几次后,陈健叫人暗暗传播了一些谣言,别让这群商人把自己当冤大头。
另外,陈健又拿出了一些新的货物。
南安纺纱厂纺织过的纱线织出的棉布。因为运用了水力机械和添加了拉伸装置,这些棉线极为结实,纺织出的棉布质量已经超过了这里最上等的印度土布。
但是价格却比印度土布低出许多,距离是个因素,没有二手商人转卖也是个因素,学宫农学科的品种改良挑选的上等纤维棉种还是个因素,手拉织布机造成的产量翻倍仍是个因素。
这几种因素的混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