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出来起,那些人就一直跟着她了。
跟了她几条街,也挺不容易的。
不过眼下,吴小少爷是关心则乱,压根儿没打算去关注李花儿这话中的含义。
“可是……可是一旦出事了呢?”他依旧焦急道,“果儿一直胆小,还怕生,又喜欢哭……”
“小少爷,”李花儿捧着茶杯,抬头看着他,正色道,“我妹妹是个很坚强,很聪明,也很勇敢的丫头。”
吴小少爷闭了嘴,看着李花儿的眼睛。
李花儿亦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在我家中突遭变化时,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果儿独自照顾我的。小少爷,虽说如此类比不当,但我还是想问。”
她抿了一口茶,问道:“若今天,是你经历同样的事情,是否能做到如此?”
“我……”吴小少爷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成。
他认真地想着李花儿的话,琢磨了很久,有些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自问,他还真未必有李果儿的那点子坚强。
“我,我只是怕她出事而已……”他没了刚才的焦急,只是有些沮丧地小声念了一句。
李花儿看着他,终于笑了。
“瞧小少爷说的,难道我还能让她出事?”她说着,又倒了一杯茶。
吴小少爷彻底无言以对,只好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坐在那儿发呆。
李花儿看着他这副样子,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话。
“不管小少爷的心中,如何做以后的打算,”她叮嘱道,“都要记住,我妹妹也不是个寻常丫头,你不是还要陪她走遍天下吗?”
吴小少爷抬头看着李花儿,眼中重新有了光芒。
“你让她和我一起去吗?”他开心地问。
“要她愿意才好。”李花儿淡然道。
吴小少爷眼神更亮了。
“她愿意的”,他笑道,“你听见了。”
吴灵均在一旁,看着自家弟弟自颓丧沮丧变成满面光彩的样子,觉得很嫌弃。
不过再想想,喜怒哀乐都在面上,才算是潇洒行事吧。
这样,也挺好的。
他只得无奈地推了他一下,道:“好了,我还有事情同她说呢。”
吴小少爷转头对兄长做了个鬼脸,跑到另一桌上,喊着茶铺的茶博士,开始大谈特谈茶经。
此刻这间茶铺吃茶的人不多,却也不少,且既然是茶铺,好茶者众,吴小少爷又通这些事情,所以铺子里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去。
如此,坐在门旁角落的李花儿和吴灵均,就更觉得安静了。
吴灵均看着李花儿,低声问道:“你住着还习惯吗?昨夜没事吧?”
李花儿点头笑道:“还算习惯,毕竟给他们添了那么大的堵心,心情好了,自然就习惯了。”
吴灵均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外面的那群人,也笑了。
“这就好,昨晚我还担心你难以脱身。”他说着,顺手为李花儿又满了一杯茶。
李花儿见状,道了声谢,又问:“那大人住得还习惯吗?”
吴灵均笑道:“不算很习惯。”
他说着,侧头看向对面的驿馆,叹气道:“各县的县令来得差不多齐了,只是这些同僚,个个都……”
吴灵均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道,“不是善于之辈,更有些不知藏了何等心肠,我怕到时候,未必制服得了他们。”
李花儿也替他烦忧:“那大人,可要当心些,免得被人占了先手。”
吴灵均点点头。
“我晓得,”他道,“只是事情到了眼前,还是有些……难以捉摸罢了。”
李花儿劝了一句:“会好的,要不,我们今日先去……”
她正要说和他去湖中亭看看,忽而就听见对面驿馆,传来了一阵异常的吵闹。
因为那是驿馆,住的人都是有品阶的官吏,是以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一种静谧,如今却突然吵闹起来,自然很惹人瞩目。
所以,莫说李花儿等人,就连这街上的行人、铺户的店家,也都放下了手边的活计,看了过去。
吵闹声音越来越大。
“这是怎么了?”李花儿担心道,“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吴灵均已经准备起身:“你先莫动,我过去看看。”
不过,还没等吴灵均起来,篆儿就先从驿馆跑了过来,道:“大人。”
从表情到语气,都很委屈。
看他这样,吴小少爷也伸长了脑袋,替吴灵均问了句:“怎么了?”
“曲县龚大人,非要住您那间屋子,现在正同驿官闹呢。”篆儿委委屈屈地说道。
李花儿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听见是这等事情,差点儿咬了舌头。
如今这驿馆里,好歹至少都是七品以上的官吏,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而且,吴灵均还是六品的知县。
这连品阶都不顾了吗?
吴灵均也是一愣,问道:“这叫什么话?难道驿官没给他安排屋子不成?”
篆儿噘着嘴道:“安排了,他非说大人的屋子在个什么风水宝位,非要换。”
显然,就连篆儿这样的小孩子,都感觉到了那位龚大人很有些毛病。
吴灵均更是无语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吴小少爷在后面听见了,顿时怒而起身,向外走去。
“什么东西?篆儿,你等我去教训他。”他气道、
“回来!”李花儿和吴灵均,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吴小少爷果然站定了,回头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