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放了心的李花儿,当天晚上连睡觉,都更安稳了一些。
终于可以愉快地迎接一下新生活了。
只是所谓此消彼长,李家虽然打算归于寂静,迎接新生活;而有些人,则是好一阵子的纷纷乱乱。
都是军饷案的结果。
平水州山高皇帝远,自然不清楚京城如何,但自己眼下的变化,却是能看见的。
蔡家被抄了家,蔡家家主被斩首,余者流放;
平水州倒了许多官吏,就连太守大人,也被削职为民。
这些消息,沿着清水河,北上南下地传播着。
而最让清河村人想不到的,是陶家也被牵连在了其中。
听那消息灵通的柳家说,在审讯蔡家的时候,竟然从蔡家翻出了账册,里面都是与陶家来往、销赃的证据。
消息传来,全村皆惊。
陶家举家流放,田产财务,一概没入官中;
而县中的陶县丞,则也被下了狱中,秋后问斩。
当真是一夕之间,大厦倾倒。
陶家被抄家的时候,许多人都跑去看了。
陶家的那些主人,都是只穿着粗衣,就被从院子里拖出来的。
人们都偷偷地议论着,眼神中,带着对官兵的畏惧。
作为清河村最大的两个富户之一,陶家是有声望也有地位的。
皇上、太子、公主、丞相这些人在乡户人家心中,大抵还不如县令来得厉害;而在清河县村民心中,县令这个人,也未必有陶县丞厉害。
陶县丞厉害,就是陶家厉害,而且还会一直厉害下去。
这样的陶家,在卷入军饷案后,说被抄家就被抄家了;那么大的地,说被入官就入官了;那么惹不得陶县丞,说被流放就被流放了。
清河村人第一次切实体会到什么叫做“王法”。
而这些事情,在他们的心中,依旧是“李花儿干的”。
“可真是本事呢。”村民甲嗑着瓜子儿,同人感叹。
“这就是报了仇了。”村民乙坐在田埂上,和人议论。
“陶家这也是报应,害得人家破人亡,如今也破家了。”村民丙站在村中的大榕树下,摇着偌大的蒲扇,最终定论。
这纷纷议论之下,村民们看向李家人的目光,都带了比看官兵还甚的敬畏。
自然,也有人为着陶家的倒掉而开心。
比如吴大太太。
她的心情,还没有这么好过。
“呸!活该,什么样的手都敢伸,可不该死了。”吴大太太捏着帕子,眼睛都笑弯了。
谈婆子在旁边奉承着,让吴大太太心情更愉悦了。
而谈婆子也知道,吴大太太可不只是高兴陶家完蛋了。
前几天京中传来消息,说是吴大少爷刚进京的时候,在一个什么茶楼谈诗会上,技压群雄,得了头彩。
“这谈诗会,历来都是进京赶考的老爷、少爷们甚为重视的,说是连皇帝都关注的。”回来的吴家监船如是说,“所以咱们家少爷,就入了个什么燕归还是归燕先生的眼,小的去打听了才知道,竟然是好大学问的人,是当今丞相家的二老爷呢。”
吴大太太不懂,但吴大老爷太知道燕归先生是谁,当时就仰天大笑,人都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咱们家要出文曲星了!”吴大老爷喜不自胜。
吴大太太这次听懂了,也是美得无可无不可的。
而她心中盘算的事情,却和吴大老爷不太一样。
她是看过戏文的人,又私下让谈婆子去打听了燕归先生的事情,说是燕归先生如今有一儿一女,女儿今年不足十七岁。
和自家大儿子,正好一对。
吴大太太心中琢磨着,更开心了。
许是自己能做回丞相的亲家呢,她美美地想。
……
这村子里如此热闹如常,而李家依旧如常地生活。
陶家被抄家这事儿,不过是让李家人愣了片刻。
张氏摸着肚子,眼神中有了些不一样的喜悦神采;李果儿是怕,又有些喜色。
只是她俩到底是温厚的性子,虽然有仇,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幸灾乐祸,心中盘桓的“活该”二字,不会真说出口罢了。
而李花儿则是有些慨叹。
陶大少爷那么一番动作,将偷运军资的事情扣在了陶二老爷头上,自以为能除掉陶二老爷,实则却葬送了一家。
到底谁才是黄雀呢?
那真正的黄雀,出手还真是稳、准、狠。
她突然记起了去年参加冯二囡新婚之礼时,在席上见过的陶家小姐。
她对着自己笑了一下。
笑容柔和、纯真、明艳,美得不可方物,比前世自己受冤被流放的时候,岁数还小些。
纵然陶家有错,可她又有什么错呢?。
李花儿心中对陶家人的那点儿感叹,也就是给了这个陶小姐了。
只是叹过之后,也就罢了。
王法无情。
而陶家的事情既然已经了了,李花儿也不多想,只是每天寸步不敢离开家中,不是在家里画图、就是守着给张氏说笑话解闷;
李果儿也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不是在家里念书、就是缠着张氏做小女儿状撒娇;
反而是从来闲不住的张氏,如今被两个女儿看住,不许做针线、不能入厨房,甚至连整理床榻被褥,两个女儿都不许她动手。
张氏天天在榻上待着,人都胖了一圈。
她心中欣慰,但也是哭笑不得的。
“哪儿这么娇贵了?以前我怀你们的时候,你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