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程一一的阴谋?

沙止水有点发怔,如果这就是程一一的计策,那这样的阴谋也显得太。。。敷衍,养了一个城一个月,就为了激起点民乱?

这。。。。。。这没道理。

这确实没道理,沙将军的想法和女儿是一样的。这计策太没技巧,浪费时间没效率,还不如当初一鼓作气发兵攻城算了。

所以说,他们还是不太明白程一一的想法。她不是不想攻城,但南北城太特殊,城里的一半都是南明的,战火一起,势必化为乌有;若老沙和沙止水一样狠,拿半城人做人质要携,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程一一深觉民心为重,攻进城,叫侵略,兵不血刃,才是兵法上上策,也最得民心。

南明不过花了些粮食,更何况,那粮食本就是北齐大军逃跑时来不及带走的,说到底,程一一半点损失也无。

沙老将军也觉得这计策有点虎头蛇尾,南北城中到底还是兵多民少,平乱并不是难事。只不过多少失些民心。可耗时一个月就这么个烂招?莫说他,从他军中随便拉一个有点脑子的也知道这不合理。

守军一直将涌动的人群往外推,刚拦下一波,没等喘口气,百姓们又是满面怒意地想要冲进县令府中一探究竟,在他们心中,粮食一定是被军队拦下了,毕竟与两国之战相比,这一城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正当两边闹得不可开交,城中一片混乱时,天空中忽然落下阵阵箭雨,势头尽时便歪歪斜斜砸在僵持着的军民身上。

守军们初时以为是敌袭,不待将军发令就把他们护得周全。县令府前的百姓只能抱头蹲下,咬牙顶着,只能期待自己身下护着的孩子能安然无事。

一轮箭雨结束,觉得自己全身没哪不对劲的百姓都茫然地抬头望天,摸摸身上也没哪多了个血窟窿,再看看地上的箭,这才恍然发现,箭头都是钝的,全都被磨去了箭头,莫说伤人,连个萝卜也扎不动。箭身系着绢布,拆下看时,发现绢上写着五个字:粮食,在城外。

有些识字的百姓照着小声念了出来,念完便都惘然相望,什么叫。。。粮食在城外?

粮食,在城外?粮食。。。在城外!!

他们的粮食,还在城外!!

第一个人明白了其中意思,所有人便也都陆续了然。没人领头,也没人招呼,都不约而同地往城门冲去。守军没得到将军口令,也不敢冒然拦阻,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主帅,心中虽然也很好奇箭上的绢上到底写了什么,可就算是败阵之兵,军纪却也还是在的。

沙止水捡起落在脚边的一支箭,轻轻摸了摸箭头,才解开白绢。速速扫了一眼后,递给一边的沙将军。

沙老将军并没接过白绢,上头的字他已经看到了,不由得思索南明先不给粮信,现在又传信告之是何用意。可当一抬头看到蜂涌向城门的人潮时,一个月没想通的事,只在刹那间便一片光明,抓过一边的传令兵吼道:“快去通知城门守兵,无论如何不能开门!违令者斩!”

“得令!!”传令兵接了命令拔腿就跑,现在只盼自己的两条腿能跑在百姓们前头把话传到,一旦城门开了,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自己视如性命的粮食就在城外,没人能慢得下来,从县令府到城门口对于奔跑的人潮来说,不过转瞬即至。

城门守军忽然看到全城百姓都奔向城门,赶紧双手持长枪,列阵守门。

百姓们止步于面前银晃晃的枪头,但群情激愤却是无论如何止不下来的。守门卫兵不过八人,就算有以一敌士之勇也无济于事,可冲破防守不过是迟早的问题,到底怎样应对,该杀该守?

若是后面的军队追来,所有人又会被动地被分发粮食,将军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一半北齐人还好说,可那一半南明人越想越气愤,自己根本不是北齐人,自己朝廷给自己的粮食,居然还要别人掌控?

站在最前的几人较为身强力壮,趁守门士兵一闪神的功夫伸手抓住枪头,再用力撞开守兵。如此,八人防线被破开一个缺口,很快就被人流冲散,没人为难他们,确切地说是没人还能想起他们,全都扑在厚重的城门上,齐心协力地一点点拨开抵门柱。

传令官这才赶到城门,惊慌地叫道:“别开城门!!将军有令,别开城门!!违令者。。。。。。”

“斩”字尚未出口,眼前的城门就被缓缓推开,原本只开一线,渐渐地。。。。可容一人,然后,便是毫无保留地全部敞开。

程一一满意地看着朱红色的城门慢慢打开,脸上笑意渐渐扩大,似是自言自语地道:“本将军的计策是不是极好?”

“将军英明!”回答她的,是桃花。

她本不欲跟着程洛二人走在阵前,毕竟身无军职却出现在战场,无论如何都有些不伦不类。可洛雁却说,程一一早把桃花如何智擒北齐主帅一事报给皇上,整个南明都知道有个桃大管家,不费吹灰之力扭转了僵持三年的局面,所以,她的出现,反倒能极大地鼓舞士气。相应地,也能大大挫了沙止水的面子。

程一一面前十米远处一字排开百十辆大车,车里堆着的,仍然是满满的粮食。她身后只有桃花和洛雁,南明大军皆在百丈之后。远远地只见旌旗迎风,战甲肃穆。她的每一步,都旨在攻心,无论南明以后要如何,进军也好,止步也罢,她都得把路铺好,得民心者,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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