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中年老男人腻腻歪歪的寒暄了半天, 旁边的人插不上话也只能陪着笑。队员们站成一排, 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手机蠢蠢欲动, 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和偶像来一个爱的合影, 就算是马克龙莅临克莱枫丹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兴奋。
好不容易等那两位老队友叙完了旧, 领队总算开始介绍了齐达内的来意,说是在与乌拉圭的比赛之前来看看大家,给球员们一些鼓励,说说二十年前的经验, 让大家对后面的比赛更加充满信心
事实上齐达内只是第一个探访法国队驻地的前法国队球员,后面还安排了其他名宿。
齐达内挨个和队员们握手拥抱合影, 第一个必须是队长洛里, 第二个则是瓦拉内。师徒俩换了个地方再见面颇有点物是人非的感慨, 俱乐部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齐祖主要还是鼓励爱徒在世界杯的赛场上好好表现, 帮助球队夺冠, 个人也能再添一项荣誉。
雷欧站在队伍最后,耳朵里充斥的全是队友们的花式表白,什么“您是我儿时的偶像”“我是看着您的比赛长大的”“我的卧室贴满了您的海报”“我珍藏了好多您的签名”“”。
雷欧心想:“你们平时都是给别人签名合影的人, 怎么现在一个个倒是一点偶像包袱也没有了?”
他旁边站着帕瓦尔, 手机早已经调成了拍照模式, 齐达内过来的时候, 第一时间来了一张合影,还说自己十二年前就是穿着偶像的球衣在电视机前观看世界杯。
齐达内着重夸赞了他对阵阿根廷时的那一脚世界波,进球本身踢得漂亮, 对于法国队更是意义非凡。
终于,齐祖站到了自己宝贝儿子的身前。一旁的领队张嘴就是夸,训练刻苦,团结队友,比赛表现突出溢美之词说了一箩筐,跟不要钱似的。其实齐达内上午很早就来到了法国队的训练场,那时候大家正在抢圈练习,他不想打扰队员们的正常训练,于是向领队提议先在远处看一看,等那边结束了再过去。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看雷欧的训练,看一眼目光就跟黏上了似的,怎么都挪不开。场上有3名这个时代法国乃至整个欧洲最优秀的足球运动员,有他熟悉的瓦拉内、有攻破过皇马大门的格里兹曼、也有目前炙手可热的新星姆巴佩可是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儿子才是最耀眼最优秀的那个。真不是他亲爹滤镜太厚,一眼望过去还有谁比他儿子更帅更棒更有才华?中场核心,球队领袖,还戴上过队长袖标越看就越恨不得拍自己大腿,刚还拍胸脯和老队长表示自己不急,这就开始琢磨谋朝篡位了。
还是亲爹滤镜太厚。
雷欧脸上不耐烦,但看到别人都喜欢自己的爸爸,雷欧小朋友心里还是有点小小骄傲的。嘴上却偏要若无其事的说一句:“不是说集训期间不允许家属探访么?”
这话把周围的领导教练全逗笑了,队友们在身后头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恨不得冲上去群殴他一顿。
齐达内拍了拍他的头:“想得美,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给法国队每一个人助威。”
父子俩这是祖传的口是心非,明明都很为对方感到骄傲,但嘴上就是不肯承认。
齐达内本来只安排了半天的行程,一见着儿子就舍不得离开,非得跟着人家回酒店,看看吃得怎么样,住的怎么样。活像是谁还能亏待了他儿子不成。作家长的就是爱瞎操心。
进了雷欧房间,齐达内第一眼就看到了堆在桌上的笔记本、耳机、平板和4,自然也想得到儿子训练和比赛之余的生活有多精彩:“爸爸送你的那本书呢?”
雷欧从自己的背包里把书拿出来举到他爸眼前晃了晃:“贴身携带,随时随地想看就看。”说着还翻开了扉页,献宝似的像他爸展示了一下雅凯的签名。暗自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齐达内对儿子的表现还比较满意:“看到哪里了?”
“与意大利的四分之一决赛,”雷欧把书放在桌上,忽然调皮了一把,“正好是你禁赛后的第一场比赛。”
齐达内的表情却很坦然,他不介意在儿子面前提起自己的鲁莽行为:“对,我犯下了大错,如果法国在那之前被淘汰,我就是罪人。我一直告诫自己,一定要赎罪。”
“你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雷欧小朋友不依不饶,打破沙锅问到底,非得把他爸的伤疤揭开来看个究竟。
齐祖被儿子的追问逼得有点窘迫,但还是直言道:“我年轻时许多时候也很冲动,事后总是后悔不已。”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不是所有时候都会后悔,大多数时候吧。我很庆幸,在这一点上你一点也不像我,你在场上十分冷静。但有时候太过冷静也并非是件好事,他会让你失去对比赛的激情。”
这话说得雷欧有点不高兴:“我在你眼里还是三年前的样子么?这些年在你心里就只装得下皇马。以前我在格兰纳达的比赛你每场都看,还会帮我写笔记。我在曼联这两年,你就没看过我的比赛直播吧。”
“”
雷欧一个人远在英格兰,平时几个月不着家,十天半个月一个电话,齐达内总觉得儿子长大了,也不爱粘着父母了。况且事业发展越来越好,也不用自己再为他操心多少,却没想到儿子竟然对这件事怨言这么大。
“从今天开始我就留在俄罗斯,让妈妈和弟弟们都过来,剩下的比赛,我们每场都陪着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