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由基带人越过粮仓大门时,潘达在后方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琼海镇好威风!规矩在你们面前就是废纸一张,等会出了什么篓子,自然由你们来背,反正你们天不怕地不怕……”
听见潘达阴阳怪气的话,杨由基迟疑了一下。??壹??看书
今日的事情有些反常,潘达之前连续几日躲起来,很显然是不想调拨粮草给琼海军,却又不敢正面冲突,可是今日却突然冒了出来,明知道螳臂不能当车,难道就为了放几句嘴炮过过瘾?这样的智商,又怎么能坐上兵备道这样位卑权重的位置?还有两个锦衣卫的出现也很蹊跷,厂卫和文官历来是对立的,锦衣卫又怎么会给潘达撑腰?
杨由基摇摇头,想把这些想法都抛诸脑外。将军和保定总兵正在追击鞑子,粮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管潘达和锦衣卫有什么阴谋,在近卫营的刺刀面前,都是徒劳无功的。他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了最近的粮仓门口。只要打开这些粮仓的大门,把粮草搬走,管他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渣渣。
很显然杨由基低估了某些人的卑劣程度,就在他准备下令砸开粮仓冒出一股浓烟,不一会儿火光冲天而起粮仓着火了!
包括杨由基在内,所有的近卫营士兵都呆住了。万万没想到,眼看唾手可得的粮食,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被烧!
愣了一会之后,杨由基赶紧下令:“赶紧取水灭火!来两百个人跟我来,看住其余的粮仓,免得再走水!”
可是无心算有心,对方的算计显然在他前面,就在士兵们手忙脚乱地灭火,杨由基带人奔向剩余的仓库时,仓库一个接一个地冒出了冲天的火焰,十来个粮仓居然无一幸免!
杨由基怒了,拔出刀转身大喝:“你们身负守卫职责,粮仓若是烧成白地,你们难道跑得了?”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刚才还在的潘达、锦衣卫、看守粮仓的兵卒,居然一个人都不见了!
杨由基彻?m原来这一切都是事先预谋的,就是挖了个坑等着琼海军往下跳。他现在算是明白潘达那句话的意思了:出了什么篓子,都由琼海镇来背,与兵备道衙门没有任何关系,谁让琼海镇的兵强闯粮仓呢。潘达完全可以说,他试图阻挡,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可是挡不住啊!
士兵们忙着找桶和盆取水灭火,但是火势太大,粮草又是易燃之物,貌似还被人浇了菜油,根本无法扑灭。粮仓一片混乱,浓烟滚滚,整个天津卫都能看到半空中的烟雾,附近的行商和苦力见状都跑得没影了,生怕被无辜牵连,码头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杨由基心里一片冰冷,握着刀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倒不是怕被扣上火烧粮仓的屎盆子,事后被朝廷追究责任,而是担心这样一来,无法取到粮草,耽误了将军的全盘计划。
旁边有士兵大声说:“头,咱们被坑了,干脆去找到潘达那个衰仔,一刀剁了他!”
杨由基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潘达既然敢下这样的狠手,肯定是想过琼海军的报复,估计早就躲得没影了,现在绝对找不到他。再说了,粮草都烧光了,就算剁了潘达又有什么用?
他呆立片刻,插刀入鞘,下令:“不必灭火了,咱们走!”
近卫营的士兵整队离开了粮仓之后,潘达和两名锦衣卫从一个小巷子钻了出来。望着士兵们远去的背影,潘达冷笑道:“以为蛮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真是一群无脑的武夫!”
两个锦衣卫笑道:“潘大人好计策,还是这么大的手笔,琼海镇的人绝对想不到吧?”
潘达得意地一笑:“对付这种人,不必硬拼,以柔克刚即可。现在总算完成了杨部堂交代的事情,不过天津卫的粮草都烧了,部堂不会追究我的责任吧?”
“哈哈,潘大人说笑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杨部堂肯定不会计较这些的。”
三人一齐大笑,笑声回荡在码头上空,透着一股邪恶。
静海。
保定总兵刘国柱率五千骑兵与两千鞑子余丁、汉军缠斗,给了琼海军机会,魏连横带领第二团率先赶到,挺着刺刀加入了战场,战斗的均衡瞬间被打破。原本与刘国柱势均力敌的余丁和汉军们立刻被压制住。
魏连横迅速判断了形势,大声对刘国柱说:“刘总兵,此地交给我,你继续追击前方的鞑子主力。只要牵制住他们,我们后方的人马立刻就能赶到。”
刘国柱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鲜血,回答:“好说,且看我如何牵制鞑子。”
他高举马刀,大喝道:“儿郎们,跟我来,让鞑子看看保定子弟的手段!”说完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旗手紧随其后。帅旗一动,其余骑兵看到了主帅的举动,都脱离了战斗,继续追击。
此时两千余鞑子死伤不少,陷入了苦战。魏连横见这些人中没有几个甲兵,战斗的主力是仅着棉甲的余丁,当机立断,下令:“留下三营和四营两个步兵营,其余人跟我继续追击。”
一营和二营离开了战场,跟着刘国柱的人马后面追了上去。
魏连横的判断很准确。即便只有两个营,战斗还是一边倒的局面。没有甲兵打头阵,平时扮演“预备役民兵”角色的余丁显然无法挑大梁,“打酱油”的汉军更不能力挽狂澜,停在原地的骑兵与擅长结阵刺刀的琼海军士兵较量根本没有优势,接二连三被刺下马,惨叫声传出了老远。
战斗发生在静海县城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