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烟稀少的天域之北,唯有行商偶尔路经。
风吹日晒的恶劣环境,让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有些难以承受。
“咳,以咱们府中的家底,大少爷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福不享,专要到这劳什子地方来受罪呢?”
“可不是么?”又一人道,“这鬼地方,晚上冻么冻死,白天又要热死,晒得我都脱了层皮。”
骑在马上领头的青年,始终都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文雅模样,闻言回头笑道:“小姜,莫再抱怨了,等回了国都,一定请你们吃喝几顿好的,把你褪了的那一层皮,都给养回去,保管更加油光水滑。”
汉子们都笑起来,那小姜也笑道:“咱跟随大少爷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也不是舍不得这身烂肉。咱吃苦不要紧,关键大少爷、三少爷细皮嫩肉的,为什么不像二少爷一样待在家中,要跑到外头来吃那么多的苦呢?”
那青年笑道:“人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二弟所读之书,怕已不下万卷,我与三弟,就只能多行些路了,人各有志吧。”
这些话那汉子们也听不太懂,左右外出行走就是这俩少爷的爱好了,往日众人都是玩笑惯的,又一汉子笑道:“说来真是奇怪,在外那么多年,连三少爷都晒黑了,大少爷怎的还是这么一副白白净净的模样,惹我等粗人羡慕。”
青年失笑,顺势看了看旁边的胞弟,却见他一副魂不守舍模样,也不知有没有听见旁人的说话。
一人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不是,大少爷那是被大少奶奶养得好,滋润着,自然也就白白嫩嫩的了。”
汉子们都笑起来。
青年闻言摇头笑笑,面上宽和温润,丝毫不以为杵。笑至一半,却忽然勒紧马缰,对身畔少年道:“三弟,你看那是什么东西倒在路旁了?”
少年却自顾出了神,浑没有半点反应。青年又唤了几声三弟,最后清了清嗓子,唤道:“公仪偲。”
公仪偲陡然回过神来,“啊,什么?”
那青年,自然便是他的大哥,公仪倓。随行的汉子们,也都是公仪家中的护卫,此趟众人跟随公仪倓前来天域,刚刚谈成一桩大生意,是而众人嘴上抱怨,心头却愉悦非常,正要踏返归程。
公仪倓看看胞弟,把先前说过的话再又重复了一遍。
“哦。”公仪偲愣愣应下,朝着身后一挥手掌,道,“小姜,你上前去看看。”
公仪倓无奈看了他一眼,自己下了马来,向前走去。
亲自下马察看,忙也跟了上去。这一看,却立时愣住,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
公仪倓但见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歪倒路旁,也是吃了不小一惊,对公仪偲道:“快去把张大夫唤来。”
公仪偲醒悟过来,忙去寻来随行大夫。
张大夫略一察看,唤个汉子把那小姑娘背入马车之内,公仪偲忙拦住那人,说:“我来,我来。”说着便将那小姑娘打横抱起,轻轻放入车中。听张大夫说完无恙,方轻吁出一口气来。
公仪倓道:“既然无恙,那前面寻一户人家,便将她放下吧。”
公仪偲急道:“穷乡僻壤的寻什么人家,她一个小姑娘,万一碰上坏人可怎么好?”
公仪倓道:“是啊,她一个小姑娘,荒郊野外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哥!”公仪偲更加急了,“你看她像坏人么!”
“三弟。”公仪倓轻笑,“看来你认识她?今早回来,你就一直心神不宁,可是另有他遇?”
公仪偲愣住,但看大哥目中笑意,又哪有要将这小姑娘送走的意思,只是在诓自己的话呢。三兄弟里,真的只有自己一个,又笨又傻!
但公仪偲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死鸭子嘴硬,话到这份上了,他还一口否认,“没有!我之前从未见过她!”
公仪倓笑笑,“等回了家,自有你二哥收拾你。”
提到回家,兄弟俩面上的神色又都飞扬了起来,一起上了马。
待真到了家了,那少女醒来,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公仪偲见她连与自己的那一场短暂邂逅也给忘得一干二净,心里既落寞,又欢喜。总之,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好像只要将之小心掩埋,她就能够一直留在他的家中。
流云天舒。
少年手中的水镜碎了又聚,聚了又碎,他的心,也跟着水镜一起七零八落,七上八下。直到那一袭雪白身影由外归来,出现在了他的边上。
“你为什么不把欢儿带回来?为什么不制止她去追那头噬念貙?”他问他。
雪沉默不语。
城遥转身离去,四面的结界却束缚得他难以向外半步。他的手掌重重拍打在那层比金石犹坚的光幕上,直到皮开肉绽,鲜血汩流。
雪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的流动,他手上的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小遥儿,”他看着他,目中的神情根本无以说清是什么,“我原本以为,你会明白的。”
城遥的胸膛急剧起伏,最后终于逐渐平静下来。
天之雪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曾经还在他怀里撒娇的幼童,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天舒的晚风轻轻吹来,他与他并肩在草地上坐下。那个傍晚,城遥听见雪说——
“自由地去飞,去闯。流云天舒,永远都是你们的后盾。
“但是在那以前,你们必须拥有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人生的道路,你们小的时候,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