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支山主峰百花岭,直插天际。岭下十丈处,却有一道彷佛被神人用巨斧劈开的万丈深壑,只有一条可容数人并肩的石梁贯通两边,是谓虎跳涧。
此时原本光秃秃的石梁上已经被鲜血染的红彤彤一片,石梁上靠着主峰那边正立着一个高瘦汉子。这汉子极高极瘦,从远处看过去就仿佛竹竿一般。站在石梁上,瘦瘦的身形好似随时都会被虎跳涧两边的涧风吹走一般。这高瘦汉子面白无须,看起来还有几分俊俏,只是此时脸上溅了不少鲜血,多了几分狰狞。正是燕支山二当家的,九环刀康彪子。
石梁另一边正是大队大队的突厥人。为首的是两个头饰金翎的万夫长,一个胡子花白,另一个则正值壮年。俩人此时正低头商量着什么。末了,那壮年万夫长抬起头来,一挥手,用突厥语高叫道:“呼苏台,八枪齐出!”
早有八个突厥人应声跳出。突厥人一般善用弯刀弓箭,绝难见到使长矛长枪这般长兵器的,这呼苏台早年原本是西藏青教的护教武僧,练就一身好枪棒,不知何故流落到大草原上。突厥人中多战阵见好汉,向呼苏台这般的江湖高手极为罕见。那剩余七人则是呼苏台这几年在突厥人中收的徒弟,八人合成八枪,正是突厥中第一流的武林高手。那两个万夫长之前派人轮番消耗康彪子体力,好不容易等他流露出力竭之相,才派出这八个高手。
康彪子见又有人上前送死,手中九环大刀一抖,九只铁环登时“喀拉喀拉”作响。
呼苏台等人脚踩在青石石梁上,只觉得鞋底滑腻异常,心下暗暗惊骇这得多少血才能把青石染成这样。呼苏台低声道:“小心点,我看他并不想精力耗尽的样子。”
“不能吧.......”呼苏台身后一人忍不住反驳道:“这从早上砍到现在,这家伙水米未进,就是铁打的也禁不住。前头那些废物搞不定他,可不代表咱们八枪搞不定。”
“慎言!”呼苏台低喝道,“总之一切小心为上。万一.........算了,没有万一。总之,尽量想办法破了他左手的团牌,只要没了则碍手碍脚的团牌,只要一顿利箭攒射过去,这家伙就是铁打的也得被射成刺猬。”
几句话间,八人已在石梁正中站定,排出前二中三后三三列阵型。若是平常比武较劲,八枪中只要两人联手,顶多三人,任凭北地多少成名的江湖豪杰也得在抢下饮恨。可是见识了康彪子一天的狠砍狠杀,就算是八枪中自忖武功最高的呼苏台也不敢单独跟这白面青年放对。
康彪子见几人上来,左手团牌一举,登时将整个身子缩在团牌后面,顶着半人多高的团牌急冲而来。
石梁总共也不过十来丈长短,几个呼吸间康彪子已经顶着团牌冲到几人面前。顶在最前面的呼苏台当先低喝一声,手中长枪直扎过去,却只听“当”的一声,那枪尖只是在康彪子的团牌上划了一道浅浅的白痕,却反震的呼苏台虎口发麻。
呼苏台心中暗惊,也不知道这康彪子的团牌是什么材质做的,要知道刚才那一枪就是精铁都能让他扎进去几分,却只能在这团牌上留下浅浅一道白痕!
见康彪子团牌防御惊人,呼苏台忙用突厥语吼道:“先别管团牌,抢攻下三路!”当下两杆铁枪贴着地扫向康彪子的脚踝。却不想康彪子反应奇快,手中团牌往地上重重一顿,只听两声连在一起几乎分不出来的“咔嚓”声,那刀剑难伤的硬桦木枪杆就被团牌锋利的边缘砸成了两截。
那失了枪尖的两人急忙后退,却不想康彪子顶着团牌往前一冲,当先的呼苏台只觉得枪杆上传来一股大力,兼之脚下滑腻异常,原本稳健的下盘竟被康彪子的团牌顶的一个踉跄,还未站稳身形,突然见到原本被团牌护得严严实实的康彪子,蓦然从团牌后面闪出身来,右手中九环大砍刀齐腰一扫,只听呼苏台跟周围的四个徒弟齐齐惨叫,八枪中前两排五个人竟被齐齐腰斩。
八枪中剩余三人只觉得悲愤莫名,手中枪杆颤颤,却不约而同发了一声吼,三杆长枪直向康彪子桶去。可八人齐在尚不是康彪子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只余三人?只见康彪子左手团牌遮掩不定,右手九环大刀睥睨开合,数招之间就把余下三人连人带枪砍成两段,抬起右足“梆梆梆梆梆梆.......”一阵连踢,把几人尸身兵刃踢下山涧,右手大环刀一敲团牌发出“铮——”的一声长响,大环刀刀尖扫过突厥众人,高声道:“还有哪个过来受死?”
那头饰金翎的壮年万夫长正心疼折了八枪,又见康彪子如此嚣张,一怒之下手按弯刀就要上去亲自会会他,却不防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算了吧,你们突厥人也就暗箭放的准点,这种阵前挑将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那壮年万夫长急忙回头,正见一个身材极为矮小的中年道士把手按在他的肩膀。这中年道士不过六尺身材,只到常人肩膀高度,颌下三髯长须配着一袭月白道袍倒是看着有几分仙风道骨,可身后却背了一把比自己还要高的长剑,看着让人只觉得有几分滑稽。
那壮年万夫长听到这矮小中年道士嘲讽话语,登时怒道:“姓赵的,纵然你是王部国师,却也不能侮辱我们伊吾部落!”
那矮小中年道士一声嗤笑,“侮辱?我有侮辱你么?看看,上万人打了快一天了,连个比一流高手武功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的家伙都拿不下,我刚刚不过阐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