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卓荦唇角半勾,却别过头,静静看着脚边长河。
“我刚刚往水里投了一些药粉,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苏卓荦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手腕一甩,使巧劲抛出,在水上荡起了好几道水花。
几乎是同时,水岸上就有长长的波浪涌动。
不时又一大片的水花溅在两岸上。
“还是很能折腾。”
苏卓荦却摇摇头:“等等,好像有点用。”
陈均闻言看他。
苏卓荦手腕一甩,从墙壁上一连削落十多块石头,剑身狠狠一抽,远处河面上溅起大段水花。
随后的鼓动声却慢慢降低下去,越来越低微。
两人对视一眼,如此轻易得手,倒是运气。
苏卓荦背后持剑,缓缓向前走去。
河水平静,不负翻涌。
苏卓荦双手握剑,猛然下劈,巨大的水花溅了两人一身,水面上渐渐被鲜血浸染成淡红。
苏卓荦下水细看,他那一剑刚好砍在鬼鱼颈侧,一剑断了大半鱼头,着实侥幸,他单手拽住鱼尾,将它往岸边拖来。
陈均帮他搭手,一起把这怪鱼拖到岸上。
苏卓荦喘了口气,又踢了踢鬼鱼的腹部,让其翻身,涂霜轻轻从它的头部刺入,划拉出一道极长极深的伤痕,几乎把它分割成两半。
陈均看着脚下完全被鲜血浸染的泥土,和扑面而来的腥臭味道,很是佩服得看着苏卓荦仍然面不改色的脸。
它的肚子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一些细碎的骨渣,和一团团乱七八糟的黑色黏状物,陈均在旁边看着,突然有点心疼涂霜,好好的一把绝世名剑,结果用得和菜刀一样。
苏卓荦翻了半响,终于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常雪刚好卡在骨肉里。他用涂霜将匕首挑出,用布巾捡了去水边简单清洗了一下,然后回来递给陈均。
“可以回去了。”
来时走得不快,此刻回转,自然不会再有耽搁。
陈均带着苏卓荦,从原路退回。
“还有两天不到,你应该来得及吧!”
苏卓荦翻身上马,闻言看了他一眼:“恩,最迟明天晚上可以赶回圣天山。”
“你真喜欢江玉舟?”陈均本来不想问,但是眼看两人即将分别,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苏卓荦轻轻点头。
“我会娶她。”
“那么,祝你一路顺风。”
苏卓荦马鞭一抽,行出老远后,他突然回眸,遥遥一眼。
陈均对他微笑,但是唇角这点弧度又很快消失。
——成你毛线的亲!
他后悔了。
有很多事,理智只能控制话语,情感才能决定行为。
陈均立刻提笔写了一封信,寄给苏茯姚。
苏卓荦翻身下马,眼前俱是红绸锦缎,喜字连绵。
挂在檐角上的大红灯笼,迎面拂过的秋风带着盈盈的酒香,这一场婚事,魔教确确实实是准备得很充分。
这个亲本来应该在凃雪山庄筹办,但是江石洲却坚持在圣天山上举行,江玉舟拗不过她父亲的意思,苏卓荦倒是态度平静,因为凃雪山庄与魔教的联盟合作,山庄中的人没有一个同意。
在这件事上,他完全就是一意孤行,为了江玉舟几乎和四位长老闹翻,所以这次婚礼,凃雪山庄中算得上他的长辈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出席。
苏卓荦并不后悔,他做任何事都是不会后悔的。
只是既然山庄状况如此,那还不如在这里办。
但是此时此刻,苏卓荦一步步踏上阶梯,看着眼前繁华盛景,花满山艳,却想起了凃雪的冰峰雪崖。
或许,他还是有几分遗憾!
苏卓荦略下这些思绪,提步向前。
忽然远远瞧见一人正站在石阶转角处,背对着他。
那人身形挺拔,穿着黑色劲装,背后长发随意披在身后。
正是夏辰极!
他转过身,目光冷淡中夹杂着一丝丝的愤怒和嫉妒。
“苏庄主,好久不见。”
苏卓荦瞥了他一眼,却毫不搭理,直接从他身边路过。
这种视而不见的态度直惹得夏辰极冷笑连连。
“苏卓荦你真以为事情会如你所愿的发展吗?就算你们成亲了,玉舟她也不会只属于你一个人。”
苏卓荦停下步子。
“什么意思?”
夏辰极走到他身边,嗤道:“你就等着看吧!”
苏卓荦一拍剑鞘,涂霜锋锐恰恰点在夏辰极颈侧。
后者脖颈一扬,漠然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吧!”
“好啊。”
苏卓荦右手微抬,瞬间刺皮破血。
“卓荦,不要!”江玉舟连忙冲过来,她脸上原本的期待惊喜都变作惊吓。
苏卓荦看着她,手顿了下来。
夏辰极后退一步,转过去望着江玉舟,眼中几许深情,看得江玉舟好生无奈,但是她又不忍心拒绝,只好故作不知。
“卓荦,你终于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喜服,明天可就是婚礼了!”
苏卓荦由她拉着,走过石阶,穿过走廊,来到后院的一间房屋里。
江玉舟亲手捧给他一套金丝红底的喜服。
苏卓荦伸手接过,他脱下外袍,简单试了试。
衣服用得是余扬织金锻,大红的颜色上面隐隐有淡金流动,细看却不见,因此闻名,但是此物极为昂贵少见。
再加上面细腻的纹绣和装饰,就算是苏卓荦这种习惯锦衣玉食的人都觉得难得,更不要说这一路上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