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的雪,处处银装素裹,纯洁无暇。往年这时候总有些爱好吟风弄月的书生、士族要出门赏雪,又不想跑太远。似锦园中风景稍好些的区域,租借生意就十分火爆。特别在似锦园提供从南理国运来的各色鲜花鲜果酒,从胡商那里弄来的红葡萄酒,从林邑运来的用甘蔗渣酿造的金黄甜润的出云酒之后,想租借场地的更是排不上号。
牟渔他们承包的似锦园本就是大幸最好的一个园林,又沾了梅容这个“海神”的光,可以弄到全天下的美酒,更是让人趋之若鹜,哪怕租费、购买酒水的价格一贵再贵,也不乏拥趸。
但有官职在身的,今年就不敢玩忽职守在工作日应邀去什么园子里围炉赏雪喝美酒什么的了,大理寺衙门和三品以下的朝官都必须亲自出动,带人为天京城除雪,修缮被大雪压塌的一些贫民的房屋,安置受灾群众。并根据大幸原本就有的福利政策,亲自上每家每户发放柴炭钱,把平日存炭的仓库打开,平抑炭价。
不仅天京城,地方上的官署也开始发放柴炭钱,有些受雪灾严重的地区就启动了义商策救灾,避免姓因为雪灾而受损甚至殒命。不过受雪灾的地方大多断了道路,义商有心也送不进去物资,朝廷就紧急出动了禁军,配合各地厢军,为百姓服务,参与救灾。
这样出动的军队,一样计算功绩点,国家发放饷银和奖金。同时有了报纸作为舆论引导,大加赞扬军队赈灾的作用,国家的付出;歌颂皇帝的仁爱,楚王的贤德;对百姓灌输“爱军爱国爱皇家”的思想,一时间,皇族、朝廷、官员、禁军和百姓全部得利,经典的楚王式共赢。
更绝妙是,这次沐慈根本没参与,没发过话,一切都是大幸官、军、民三方自发的行为,充分说明沐慈这两年的下的功夫,施行的策略都没白费。
除了官军民众志成城防雪灾,十二月的二十五日是冬至节,五天后又是春节。两个都是大幸最重要的节日,一直会放假到正月十五,二十天长假。但同样不需要楚王发话,各地官府衙门按照传统,都是不会关门闭户的,特别是管治安和防火的官署,必须留有值守官员,以应对突发事件。
好在每年官员总结述职都留在了春天进行,不然朝官要忙死。
不仅是天京城,大幸各地都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家家户户置办年货,准备过节。
礼部官员要准备祝贺仪式,皇帝在冬至这天要到郊外举行祭天大典,春节又要到皇陵祭祀先祖,还要在宫内举办宴会,都是大日子。
不过,吏部尚书公输庆犯了难,拿不准今年是要大办还是简办,特地上奏本询问德光帝。
德光帝也发愁了。
去年冬至节和春节,是他作为新帝登基的第一次,不过当时先帝刚过世;他自己又是个“被让位”才登基的皇帝,底气没那么足;且那会儿九弟呆在嵠丘行宫,他觉得没多大意思,并没有办得隆重,是简办的。
今年却不同,征西军大捷要在冬至日那天,祭祀天地后统一封赏,办庆功宴。他又得了个健康的嫡子,江山后继有人。九弟又呆在天京城的府里,肯定也要出席的。还有,九弟也得了嗣子。
不过,这些在定海将军的功绩面前,都不算什么了。
对,又是这个梅容!
九弟相中的准王君梅容,本就在征西一战上立了大功,如今又再次大败红衣大食,打败了人家还不算,他……他他他……居然还把日照国给“顺手”打了下来。
话说那个日照国,被夹在定海州和大幸东陆的中间海域,本来地位就变得尴尬,像被包裹的饺子馅儿。但大幸泱泱大国,气量大又讲道理,并没有觊觎日照国那么点狭长领土的意思,还照常与日照国建交通商。
问题是日照小国自己,一群矮矬穷觉得不安心,不自由,不幸福啊。
首先,日照国多出海寇,过了好些年掠劫过往海船的幸福日子,连现在的青王,原先的清河王都敢劫,不然青王也不会被梅容所救。
十年前,梅容这个“海神”横空出世之后,日照海寇日子就不行了——这姓梅的不光有能力,有武力,他还狠得一逼啊!但凡敢冒犯他的海寇,要么给他弄到了乱流风暴里尸骨无存,要么就被群起暴揍然后串起来吊桅杆上风干当旗子,还白吃黑直抄海寇老窝,日照国一些贵族都在他手里吃过亏。
梅容都不用上岸和日照贵族死磕。他有本事,回航率高,弄到的商品也种类丰富,物美价廉。他又大方让人跟航,船队规模巨大,选择性的和日照某些贵族交好,通商,在其港口补给,就足够捧起这些贵族,neng死得罪过他的另一些贵族了。
渐渐的,日照海寇没了什么生存空间,只能跟着红衣大食混,披着商船皮找机会干海寇的买卖,红衣大食吃肉,日照海寇喝点汤。因为日照人从小熟悉大海,有许多人直接被红衣大食雇佣成水手,虽然干得活都是最脏最苦的,生命还没什么保障,但终归比本土种地强点。
不过,红衣大食被打败,被赶出大幸海域,日照国被定海州“包了饺子”之后,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做海寇的饭碗是绝对打翻了的,支撑日照国财政的许多港口,生意也一落千丈。红衣大食船队被打跑了,大幸海商,其他胡人船队,宁可绕点路去定海州新开设的港口也不到日照港。
为什么呢?
因为定海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