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沐慈一大早醒了,把压在胸口的手臂推开起身。梅容迷糊睁眼,看一眼窗外天色,把沐慈扑倒抱住,嘟囔一声:“这么早?”
沐慈失笑,顺顺他睡得散乱狂野的小棕毛:“我习惯早起,你继续睡。”
“嗯……”梅容还真闭上了眼睛。
沐慈看他的样子忍不住乐,低头亲他额头一下,才再次掰开他的手下床去净房,青盐漱口,清水净面,让和顺伺候着换好了衣服,才回卧室。
嗨,梅容睡得正香,四仰八叉打着幸福的小呼噜。
沐慈又笑了。这家伙绝不是心大。作为常年出海,日日神经紧绷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的“海神”,一不会睡懒觉,二在陌生地方肯定有警惕心。
一切只因为爱,相信不会受伤害,不会被责怪,将有爱人的所在当成自己的家,才会如此毫无防备,安心酣睡。
经过昨日交心,这家伙小尾巴也肆无忌惮全部露出来……让沐慈觉得梅容不管做什么都有一点喜剧效果,看着就觉得可乐。
得,有一个人总让自己觉得快乐,陷下去也不亏。
牟渔的卧室也搬至二楼,耳聪目明,听得楼上有了动静,就上了楼,遇到端着两杯羊奶几碟点心过来的乐招,咯吱窝还夹着许多文件。
平日送养奶,晨报工作的都是乐恕。不过不管乐恕为什么避开,终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牟渔只做不知,端过托盘让乐招拿好工作文件。
两人进了主卧,见沐慈正坐床边含笑看着梅容,而梅容正睡得天昏地暗……这没心没肺的。
沐慈见了两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噤声。
两人无语,相视摇头。
几人进了隔壁的小书房。牟渔把羊乳递给沐慈,沐慈小口喝着,一边翻看文件一边听汇报。牟渔道:“经夜行卫查知,杨家女的确离家五日,迷失方向被家人寻回。没有私情,依然是清白之身。”
沐慈点点头。
乐招道:“西北威远候杨涯递帖请见。”
“不见!”沐慈不会叫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担心,吩咐,“和他说今天我就进宫一趟,会提这件事。”
乐招应下。
牟渔又道:“封地的精盐已经装车,雇佣驿马沿官道运送,最远的雍州凤翔府、荆州兆麟府,十五日内可达。南趾国的第一批油也已装船走水路,因是逆流而上,需要一些时日。按您的吩咐,为防有人层层伸手,直接雇佣商船运送各地。盐油用量,由各地申报所得数目至户部,户部再与我们结算。”
盐油不过手,银钱不过手,数目对不上也能立即查知。至于盐油最后是不是都用于百姓,就看各处义学生监督了。官场贪腐,在科技发达,新闻曝光的现代,也是世界难题。
沐慈翻看相关文件,指着驿马费用一项问:“陆路运费成本这么低?别是让人吃了亏。”
牟渔道:“因是朝廷下令和买的精盐,又是您的封地产出,各地官道所设关卡不敢收费,是以只斟酌收了些人员吃用,马匹草料的钱,各地也会有所补贴。”
沐慈想到什么,忽然道:“拿全国舆图过来。”
和顺飞奔下一楼的大书房,拿了一大卷地图,又飞奔上楼。沐慈摊开图纸,看了一会儿,吩咐:“让人绘了全国道路图来,我打算再修几条路……”
修路?
修路所费巨大,各地征用民役繁重,一个弄不好会产生民变,前朝大周夺得皇位,就是因前前朝大罗朝征用民夫开凿运河,兴修南北通路,以至于民怨载道,农田荒废,最终覆国。
乐招刚要劝,沐慈制止他:“这事你们知道就成,先不声张,我会谋定后动,不会扰民。”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是至理名言,沐慈虽知道修路有种种好处,却从不愿意弄得百姓不安生。
两人就不好再劝。
牟渔又道:“我们一直盯着各国使臣,昨天他们私下联络过天京城的钉子,又买通御史,要拿你清查走私的事来说,其一想挑拨,二来为重开边贸做铺垫。”
“嗯,他们也该动了,人人都脱不开个‘利’字。北境的兵丁捞过界没有?”
“因您授意,常山王故意不追究边军为稽查走私的几次过界行为,因上纵容,下面就有些收不住手。有一营边军果然胆大,深入腹地追杀北戎私商,并杀死包庇他们的北戎部落青壮五十六人。”
“好,让常山王把归来的边军藏好,提高警戒,多派探子掌控北境动向。”
“他心里有数的,”牟渔问,“阿弟,你到底有什么计划,提前说说别叫我措手不及。”小心脏受惊吓。
沐慈又喝了一口羊乳,很认真说:“‘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计划。”
牟渔:“……”
为所有被楚王盯上的人,点一根蜡。
“圣寿后是恩科开考,这事更重要,让他们再蹦两天。”沐慈喝完羊乳把杯子还给牟渔,就见梅容顶着乱糟糟的金毛狮王造型进书房,直接圈住他的腰,把脑袋放他肩膀上。
沐慈侧头看过去:“睡得挺好?”
“做了一晚美梦,睡得太香甜……”梅容半点不脸红,迷迷糊糊说话,深吸口气,“王,你身上真香。”
公事也说完了,牟渔对乐招使个眼色,两人退了出去,连抱剑随侍的乐守也出了书房守在门口。
“漱口去,嘴真臭。”沐慈推梅容脑袋,觉得这家伙头发蓬乱,眼屎胡一眼也挺帅气的。
自己真没救了。
梅容笑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