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看懂了这少年的认真,他平生最无法抵抗这种义无反顾,毫无保留的真情,他一贯平稳的心跳有了一丝紊乱的波动。
沐慈笑了,意直达眼底,古井无波的幽黑双目中渐渐荡开了一点充满暖意的愉悦微光……
“傻瓜!”沐慈轻斥,微带宠溺。
沐若松看得呆了,沐慈笑容简直美得惊心动魄,清冷的眼中绽放的华彩,令群星失色,整个人都似散发着比月亮更璀璨的光华。
霜华如洗,熠熠生辉。
沐若松脸上犹如火烧,上半身都开始泛红发烫:“我……我不傻。”只憋出这句。
沐慈笑出声来,清泉叮咚,目光里饱含纵容,温言道:“爵位不是去争的。你若承担了足够大的家族责任,就有袭爵的权利,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但是……”
沐若松最怕沐慈的“但是”,他赶紧打断,慌忙道:“你别忙着拒绝我好吗?我知道,我还太年轻,什么都没有,没有资格让你……你能不能等我?我回家去好好努力,我相信自己能袭爵,等我掌控一定兵权……之后……你……”
当我手握权力,赞誉而归,你是否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沐慈还是摇头:“兵权也不是你家地里的大白菜,你想摘就能摘的。”
沐若松更着急,抱紧沐慈,无语伦次道:“兵权难掌,我知道……我……我想好了,我虽年轻不能服众,但是我……连番意外……我是嫡长孙,也不是……不是不可能……至少三五万的,我能有办法。”
沐慈还是摇头:“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三千王府侍卫要保护的是你的整个家族,不是你个人私兵。十二万御前六军兵权,更是属于国家的,不是你用来达成某个目的的工具。还有些其他的牵扯,一时半会说不清,总之兵权不是能随意碰的。”
“可是……”沐若松有些懵?这道理虽是最正直不过的道理,却好像有哪里不对。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皇帝甚至天下人都认为,御前六军是属于定王的。
“好了,你回家只是你家族需要你,不要带着什么目的,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沐慈道。
沐若松无所适从:“可……”
“没有可是……”沐慈道,拍拍沐若松的背,“我希望你能更安全一点。如今局势变幻,你的家族也被卷入,虽不见的多安乐,但至少你能多一点自保的资本,便是事情不妙也能有个机会逃跑。”
沐若松下意识问:“那你呢?你会怎么样?”
这个小傻子,一直在为自己考虑!
沐慈当然能体会这深沉情意,心中更是柔软,叹口气,轻轻推开沐若松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诚挚道:“多谢你的一片赤诚,不要担心,我会很好的,目前事态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算有危险,沐慈也不是无法承担。
沐若松相信沐慈说得是真话。
沐慈太聪明,太能干。他不屑于阴私手段,亦不拘泥于一时得失的,他总能在不动声色间,利用一切资源,掌控大局大势为他所用。就似奔涌的江河,偶尔被河床的大岩石激起几个浪花,却改变不了江河咆哮的流向……
沐若松盯着沐慈眼睛……那幽黑的双眼里,平静无澜,云淡风轻。好似他本为高高在上的神邸,人间一切风云变幻,红尘沉浮,对他来说微如尘泥,不入法眼。
——这样一双冰冷睥睨中有一种悲悯的,神性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总会带着许多温暖的包容。
沐若松眼角泛出潮意,殿下这么智慧高洁,天下无双,他真不应该怀疑这样美好的人会哄他想要兵权。
“我只是……想要帮你啊!”沐若松道出自己的心声。
“我知道,谢谢你!但是我选定的路,从来都不可能只有鲜花美景,必然充满无数风霜雪雨,甚至惊涛骇浪。”沐慈伸出手指抵在沐若松想要说话的嘴唇上,看着他急得发红的眼睛,云淡风轻道,“我有能力,稳稳当当走下去,别担心。你只需要听我的话,保护好自己,别叫我为你担心。”
沐若松一直知道,面前的漂亮少年看似柔软,实则心志坚定,性情冷硬。沐若松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心乱了,反正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他垂死挣扎般捏着沐慈的手腕,语带双关低吼:“为什么一直拒绝我?半点机会也不肯给?”
沐慈也最明白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多么容易被激怒,他看一眼沐若松青筋暴露的手背,更加平静道:“我不能哄骗你,真的无需你为我做什么。放开,你抓痛我了。”
沐若松赶紧放松一点力道,还是抓着:“我自愿的,只要你说,我就做,做什么都可以。怎样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可以一路相随?
沐若松曾担心沐慈觊觎家中兵权,现在他反而希望沐慈不是真的“无欲无求”,就算如风一之子说的那般为了兵权迷惑他……至少他被需要,不会这样半点机会都不给。
沐若松觉得自己要疯了,急切将沐慈拉近自己,抱得更紧,感受这单薄躯体的羸弱与微温,却知他灵魂和白月光一样冰冷无情,看得见,却碰不到,抓不住。
他有点绝望:“我什么都可以做到!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
牟渔听着不对劲,走进门来。
“别这样,子韧……”沐慈道。
“子韧”这个名字从沐慈漂亮却苍白的唇畔中唤出,轻了一分,沉了三度,温柔中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