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握着一串钥匙,方白心中一股荒诞之感油然而生,这位唐先生看起应该是个严谨审慎的人,可做起事情来却相当,呃,随性。这不,话刚说完就把羡鱼斋里里外外的钥匙一块儿给了他,然后衣袖一甩,走了。
方白看向老罗。
老罗将壶中最后几滴茶水倒入杯中,“看我作甚,做好本分即可。”说罢饮尽杯中茶水抹抹嘴,也走了。
方白又不知所措地看向唐宋。
唐宋投以鼓励的目光,“既然给你了,收好便是。走,先吃午饭,然后再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和其它饭店不太一样,羡鱼斋的前堂没有收钱的吧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厚重的长桌,长桌上并排放着四个铜质自助餐炉和一只木桶,旁边整齐地码放着瓷质餐盘饭碗。
唐宋拿起一只盘子依次从四个餐炉中盛出一些菜品,又在木桶中盛了一碗米饭,然后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方白也有样学样,盛了饭菜,坐在唐宋旁边,开始了他的第一顿工作餐。
当第一块宫保鸡丁入口时,方白眼前突然一亮,一股暖意由心而生,实在太好吃了!
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任何一道菜与眼前这盘宫保鸡丁媲美,至于具体好吃在哪里,他完全说不上来。这菜就好像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刚一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品味、咀嚼、下咽,大脑便跳过了应有的检验过程,直接得出了“好吃”这个结论。更准确的说,是食物直接与大脑对话,将“好吃”这个结论传递给大脑,而大脑则无比信任这个食物,无条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普普通通的四道家常菜竟然全都会“说话”,真是难以置信,烹制这些菜的厨师要在厨艺上有何等的造诣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在方白吃了三碗饭、盛了两次菜之后,唐宋用餐完毕了。他将用过的餐具放入道:“下午老罗还会过来,具体的事情他会指导你。”
“好的。”方白点头,目送唐宋离开。
整个羡鱼斋便只有他一人了,看着长桌上剩下的饭菜,方白欢呼一声,彻底放下了拘束,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之类的,猛扑了上去。
下午一点半,老罗回到羡鱼斋,依旧是一身洁白如雪的厨师行头。
他先习惯性的看看剩余饭菜——结果有些意外,要知道每天午餐他都会刻意留些余量,加上今天有四人没来吃饭,也就是说有人吃了至少六人份的饭菜。
他扫了一眼刚从院子里进来的年轻人——对方正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自己——吃货,老罗评价道。
“罗师傅。”方白对老罗的厨艺由衷地钦佩,主动升级了称呼。
老罗眉头皱起,沉声道:“叫我老罗便可。”
“好的。”方白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就像有人不喜欢香菜一样,老罗不喜欢他,幸运的是老罗似乎也不算讨厌或者憎恶他,就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老罗指着长桌下的大桶,“把用过的碗碟拿到院子里清洗。”又指着大桶旁边的小桶,“这个是用来倒剩菜剩饭和垃圾的,晚上把它放在门口,自会有收泔水的上门取走。”
方白提着装着碗碟的大木桶跟着老罗进到了院子里,老罗指着院子东面,“那里分别是自来水,纯净水,和无根之水,抹布、棉纱在后屋仓库里,桑叶直接在桑树上取。还有,洗碗碟时要细细查验,但凡肉眼能见一丝缺口的统统敲碎扔掉。”说完便一摇三摆地进了后堂屋,在椅子上打起瞌睡来。
之前方白已经在羡鱼斋简单转过一圈,哪些东西是做什么用他基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既然老罗交代了事情,那老老实实做好就是了。
他将碗碟从大桶中轻轻取出,放进水槽里,打开水龙头,自来水哗哗流出。
这些瓷质碗碟没有任何花纹和图案,每一只又轻又薄且纯白无比。很快方白吃惊的发现这些碗碟竟然还滴水不沾,洗完之后轻轻一甩便干干净净,不见一个水珠留在上面。
碗碟合计不过五十,比起其它饭店,方白已经是非常幸运,即便如此,小心翼翼地清洗一遍也耗费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方白又将洗好的碗碟搬到旁边的水槽中,在这个水槽上方安装着一个硕大的净水器,净水器下方有个小号的水龙头,打开后有涓涓细流,水量比自来水小了许多。他拿着从仓库取出的棉纱擦拭着手中的盘子,不管正面反面,每分每寸都认认真真仔仔细细。
一个小时后,方白完成了第二遍清洗。长时间弯腰使腰间的肌肉过度疲劳,他一只手扶着水槽,一只手捶着后腰,缓缓直起身子,舒展一下四肢,然后将已经干净到没有一丝污渍的碗碟搬到了第三个水槽里。
这个水槽上方没有龙头,但边上有口一人多高的大水缸。这水缸似乎是青铜材质,外表的斑驳铜绿说明它应该是个有些年头的物件。水缸边上挂这一只竹制长柄水舀,取水时需站在水缸旁边的石阶上,用水舀将缸中之水舀出,看水舀容量,一舀水应该刚好够洗一只盘子。
所谓无根之水就是尚未落地的雨水。方白感觉这无根之水很大程度上就是故弄玄虚,要知道雨水本身就是以灰尘为核凝结而成的水滴,本身并不干净,而且现在空气污染严重,其肮脏程度更是变本加厉。
再说大水缸就这么一直露天摆放着,连个盖子都没有,灰尘及昆虫落在水缸里还会造成进一步的污染。就算忽视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