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边,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知了不住地在枝头发着令人烦躁地叫声,像是在替烈日呐喊助威。
甄宓本来是不愿意在这么热的天气出门的,不过这次是未婚夫拜托她陪着一起来常山郡访人,她也不好拒绝。
“小姐,你没事吧?”
秋月从马车里取出水壶,倒了一碗递给甄宓,拿出一个手巾给甄宓擦额头上沁出的汗,关切的问。
甄宓摇了摇头,端起瓷碗一饮而尽。视线却没离开前方梧桐树下的一抹白色身影。
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
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不仅仅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那样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极了。
那人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放佛感受到她的注视,他转过头来,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的勾起,春风和优雅气息全部围绕在他的身边。仿佛整个世界融化在他的温柔里,惊心动魄的魅惑。
就像两片榴花瓣突然飞贴到她的腮上似的,甄宓两颊排红了。幸亏太阳已出,本来她的脸就热的微微晕红,倒也不甚明显。
看着对方一步步朝她走来,甄宓的心跳开始加快……
看着甄宓双颊绯红,额头见汗,几绺发丝黏在脖颈处,张帆有些歉意。
他知道有些人的体质就是怕热,可能甄宓就是这样。何况甄宓身娇体贵,十指不沾阳春面的千金嫡女,恐怖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这种苦。
张帆温言道:“辛苦了宓儿,再坚持一下。不过我们已经到真定县了,前面不远处就是赵云的家了。”
甄宓摇摇头说:“我没事,是我身体太差了。走不了多远就要休息一刻钟,拖累了大家的行程……”
她今天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
张帆温言道:“怎么能这么说?我们都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你当然没法和我们相比。不过你可是此行的关键人物,要是没有你出马,这次很可能会无功而返……”
甄宓奇怪的说:“真的吗?为什么?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赵云赵子龙啊?”
张帆解释说:“我知道你不认识他,但是他认识你。犹记得五年前你曾经在中山广济灾民,附近河间、上谷、常山等地的灾民,都是靠着你的救济才活了下来,这其中就包括赵云一家三口……”
甄宓沉吟片刻,“这个事是有的,不过你怎么知道赵云一家受到了救济呢?”
“因为我调查过,赵云的父亲赵煜曾经不止一次在人前提过这件事,虽然他们也想报答你,但是甄氏什么也不缺,所以……”
甄宓摇摇头说:“我当时年纪还小。只是看他们太可怜,心生怜悯,并没有奢求他们回报什么……”
张帆赞许的说:“种善因,得善果,好人必有福报。我相信你是纯粹的善念,不过我是一个务实的人。我知道你不愿意这样,但就当是为了我,帮一次忙好吗?”
甄宓好奇的说:“这赵云究竟有何奇异之处,张郎何以如此执着?”
张帆斟酌了一下说:“天性勇毅,一身是胆。赵云不独有将畧,其见事明决持重老成,实古重臣之选。”
甄宓诧异的问:“如果赵云真有如此厉害,何以声名不显?”
张帆感慨道:“大概是因为他是平民出身吧!如今选拔官吏只看家世出身,导致门阀士族垄断了朝廷的重要官职。寒门难出贵子!”
甄宓似懂非懂,迟疑的说:
“可是……以张郎如今的身份和名望,那赵云应该不会拒绝你的征辟吧?”
张帆苦笑道:“本来按道理来说是这样,奈何赵云从小就很敬仰都亭侯公孙瓒,一直很想成为白马义从的一员,所以很可能不会考虑我的招募……”
“公孙瓒,我也听说过他?他在本地很有名气,号称——白马将军。乌桓听到他的名字就望风而逃。就好像山越听到张郎一样。乌桓更相告语,避白马长史。就如同张郎: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
张帆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调笑道:
“啧啧,你听了不少说书段子嘛!不过这都是戏文,焉能当真?”
她低下头,光润的带笑的脸突然敛住了笑惫,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随即,脸颊红晕显得更鲜艳了,而且蔓延到身后颈间……
看来甄宓还是偏传统的女性,不像沫儿和吕玲绮那样自来熟,看来自己这见到美女就口花花的毛病要收敛一下,免得彼此不熟的时候无意间使对方难堪。
张帆赶紧止住话头,毕竟此行是请求人家帮忙的,万一惹恼了她就不美了。
张帆换了个轻松的口气建议说:“你看这样好不好,你随我一起过去,不过先不用出面。如果赵云答应,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我感觉形势不利,再把你介绍给他们,到时候你帮我美言几句……你看怎么样?”
甄宓沉吟了一下,左右为难,挟恩求报明显不符合她的为人准则,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