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郡,陆氏祖屋,陆康正在看孟洲刚刚飞鸽传书传回来的信,看完之后递给侧立一旁的小儿子陆褒,陆褒看完之后,惊讶的说:
“张帆竟然拒绝了咱们的联姻?孟洲在信上说,张帆矜功自伐,自命不凡,目空一切,颐指气使,与传闻的形象相去甚远,根本不配同咱们陆氏联姻……”
陆康斜睨着问:“你怎么看?”
陆褒回复:“张帆我不知道,但是孟洲为人谨慎,老于世故,做事圆滑,既然连他这么说,相必张帆此人的确与传闻不符,他拒绝和咱们联姻,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陆康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些个儿子果然不堪大用,没好气的说:
“你这么想就对了……因为张帆就是想让你这么想。张帆从名声初显到如今一直顺风顺水,做事有板有眼,每一步都滴水不漏。即使他真是一个自大的人,面对咱们的使者,难道连最基本的掩饰都不会吗?”
陆褒若有所思,“可是……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康眼里亮的吓人,肯定的说:
“因为他想让我们轻视他,瞧不起他,不再重视他……人什么时候才会刻意做出这种动作呢?”
陆康接着说:“你看见过蛇捕食吗?就是要尽量不让猎物觉得自己有威胁,恨不得让自己彻底隐身,不引起猎物警惕的前提下缓缓靠近,等到时机成熟,突然跳出来一口咬杀猎物……”
陆褒一脸懵逼,难以置信的问:
“爹,你的意思是说,张帆就是那条隐藏的蛇,他竟然打算对咱们陆氏下手……那他也未免太自信过头了吧?这不是蛇吞象么?您是不是想多了……”
陆康气的将手拍了桌子,冲他大声吼道:
“我是年纪大了,可我没有老糊涂!你那个贫瘠的脑袋是看不懂张帆这种天才的想法的,所以你老老实实听我说就行了……”
陆褒被父亲的突然爆发也吓了一跳,长达几十年的被其支配的恐惧让陆褒立刻乖乖低头聆听,然后听见陆稠继续解释:
“张帆现在确实奈何不了我们,但是不代表将来不行,他的成长速度,再有个三五年,他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把我们连根拔起……”
陆褒这次不废话了,直接问:
“为什么?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无论对他有没有好处,这件事他都会做的……因为咱们挡着了他的路。本来还不是很确定,直到今天拒婚这件事,让我彻底确定了他的真实意图。他的心很大,超出你想象的大!他为什么不在乎陆氏十分之一的财产,因为他有更远大的目标,这个蝇头小利根本没法满足他的胃口……”
陆褒配合着问:“是什么?”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他想要的是——天下。为什么他出身张氏,到现在还是不肯接受张氏一丝一毫的帮助,因为“陆、朱、张、顾”都在他的铲除名单上啊!”
陆褒一脸吃惊,“难道他要铲除所有氏族?”
陆康瞪了他一眼,呵斥道:
“愚蠢!张帆又不是疯子,这江东氏族千千万,岂是一己之力能相抗?他只需要铲除威胁最大、不易控制的“吴四姓”敲山震虎,杀鸡骇猴,然后对那些亲善他的部分氏族拉拢扶持,桀骜难驯的部分氏族打压分化,以达到掌控全局的目的。”
陆褒沉吟不语,听陆康接着说:
“还记得之前,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张帆费尽心机抓了祖郎,然后又把他放了呢?对于他那么一个那么注重名望的人,为什么宁愿受千夫所指也要这么做呢?”
“因为他想彻底收服这些山越,即使遭人指摘也在所不惜。要想争霸天下,必须得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而这些山越,就是最好的兵源。”
“正因为如此,我才看出张帆其志不小,前途无量。所以才希望通过联姻来笼络他,甚至开出了十分之一资产的巨额嫁妆……可惜张帆不愧是胸有沟壑,心智成熟之辈,丝毫不为所动。不愧是被我看中的人,不得不除啊!”
听陆康这么一轮分析,陆褒顿时间豁然开朗,通过结论去反推因果,一一印证果然高度契合,不得不感叹道:
“看来这张帆果然所图甚大,包藏祸心……不过这和我们陆氏有什么关系呢?”
“观其往日言行,其人非常强硬,控制欲强,同狮子老虎一样,有很强的领地性,不喜欢变数和冒险。就算我们陆氏肯支持他,一但反叛那就是灭顶之灾,他绝不可能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所以他将铲除吴四姓放在首位……”
陆褒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他和咱们将来势必有一战?”
陆康严肃的说:“大势所趋,在所难免。将来那场战争就是陆氏一族生死存亡之战,若是张帆败了,他大可远走他乡,换个地方重新来过;若是咱们败了,那就是灭门毁族之惨案!我们走不了,江东就是咱们的根,离开了它,咱们什么都不是……
陆康仰天长叹,“两百年间我陆氏一族鼎足江东,长盛不衰,万万不可断送于我辈手里,否则九泉之下,还有何颜面见陆氏列祖列宗啊?”
陆褒罕见的露出严肃脸说:“对,百年基业绝不能断送于此。不知父亲可有好的应对之策?”
陆康眼里冰凉一片,淡淡的说:
“在张帆还没有撕破伪装之前,我们暂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否则形同谋逆。但是不代表我会放任他继续发展,我觉得这次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