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笑声可就不那么动听了啊。
像一口漏气的破罗锅,陶司南颇为自嘲地想着,还好只有他一人听见,否则还不得把这些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吓得这辈子再也过不了百了。
胡思乱想之际,孙西岭默默地走到茶水间,悄无声息地端来一杯茶水,他朝陶司南招招手,陶司南乐颠颠地快步就朝他走去。
陶司南眼睛一眯,笑得见牙不见眼,他结果茶水,欢快道:“谢谢哥,我还不渴。”说完正准备意思意思喝一口,毕竟这可是他哥亲手倒来的茶水。
不料孙西岭端着杯子避开了少年伸过去的爪子,“不是给你的。”说完,朝着大厅中央侃侃而谈的大师,用眼神示意:机灵点,给大师端茶送水去。
陶司南:“……哦。”
孙西岭将茶水递给陶司南,说了句小心烫。其实茶水并不烫,他特意加了点凉白开,好让话唠大师立马就能喝上。只是面对少年,他总是操心惯了。
陶司南接过茶杯,朝他哥舒展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孙西岭忍了忍,伸出一根食指戳了两下陶司南的包子脸,又将整个手掌覆盖在少年的头顶心,毛茸茸的,微痒。
陶司南愤愤地扭头就走。大庭广众之下,他哥还真把他当做小孩子了,不但戳戳还要摸摸,下来是不是还要亲亲和抱抱啊?!太不给他留面子了!
孙西岭的目光一路追随着陶司南,想起少年微微撅起的嘴巴,他一手握拳挡在口鼻处,挡住了他难以抑制的笑意。而另一只手,仍旧背在身后,那里还残留着被少年柔软的头发刮擦过的感触,仍旧微痒。
陶司南递上茶水,大师道谢后接过茶杯,扬起脖子一饮而尽,末了问道:“关于槐木的鉴别方法就说到这里,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回连鼻孔朝天的坂本樱子都暗自松了口气,忙说没有了。她的狗腿子更是高举附议的flag,声称大师说的这是槐木那就肯定是槐木,绝对错不了。
大师终于点头表示赞同,最后总结一句:“槐木又称鬼木,五行属阴,传说可以附鬼……”
陶司南眼皮子一跳,心说可不是么,大师您说得对。他下意识地朝梳妆镜里的女鬼望去,女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殷桃小口一弯,整张鬼脸都柔和了起来。
陶司南莫名松了口气,只听大师还在继续:“其实大家一直以来都对槐木有所误解,认为沾了‘鬼’字就是不好的东西,其实不然。民间有一句通俗的谚语,门前一颗槐,不是招宝,就是进财。槐树可是名副其实的吉祥树呢……”
除了大师以外的所有人:是是是,您说的是,那必须吉祥啊。
事实告诉大家,不怕人蛮不讲理,就怕人有理还是个话唠,逮着机会就喋喋不休根本停不下来,比过的刀能让国内所有兵工厂都整修一年不事生产。
女鬼也笑,一笑就看起来不那么诡异了,陶司南认为有点像日本的艺妓,脸色苍白外加樱桃小口,就是眼睛那儿还有问题。
话唠大师可能是自觉差不多了,最后总结中的总结道:“吉祥木,再加上满架葡萄的瘿纹,寓意着好的不能再好的硕果累累、多子多福。”
“兹——”
大厅突然陷入了一阵怪声中,这回不止陶司南,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拉长的、怪异的、尖锐的声音,像针尖扎在耳朵上,鼓膜疼得厉害,脑袋也开始发晕。
众人纷纷捂着耳朵惊恐地寻找怪声的来源,却只能在面面相觑中看到对方受惊的惨白的脸色。整个大厅突然陷入一阵鸡飞狗跳中。
原本明亮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突然暗一暗,给众人原本就紧张不已的心情上蒙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孙西岭是少数没有捂着耳朵的人,事实上,这种由鬼发出来的声音就算捂着耳朵也是没有用的,只是大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
孙西岭仅仅是微微皱眉,他镇定的身影把其他人衬托得好似遇到了天灾人祸,急不可耐的逃难呢。他在寻找陶司南,他知道陶司南胆子大、神经粗,压根不怕这些“牛鬼蛇神”。
可是他怕!
好不容易确定乐陶司南的位置,孙西岭大步朝某处走去。
陶司南呢,他其实没走多远,他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穿过人-流的缝隙,来到梳妆台前站定。
陶司南盯着镜子,镜子里的女鬼却不看他,女鬼正在认真地尖叫,表情严肃而冷静,丝毫没有受到刺激后的歇斯底里。只有那双空洞洞的眼睛,或者说是眼窝里,血泪汩汩流下。
走近的陶司南:……发现了,它没有眼珠子哦。并且,近距离听耳朵更疼了呢。
陶司南举起手,朝着梳妆镜的方向伸出,眼看就要碰到镜面。突然,从他身后又伸出一只手来,死死按住陶司南的手。
孙西岭面色不愉,沉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陶司南先是一惊,后来发现是他哥,心里那一点点惊吓立即就烟消云散。他咧嘴一笑,反手握住孙西岭的手,轻轻晃动两下,面带讨好之意,“这梳妆台不老实,我准备揍它呢。”
孙西岭:“……”他竟无言以对。
陶司南笑嘻嘻道:“真的,这梳妆台间接性抽风,让我揍两下就药到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