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幽深,月亮翻上茫茫山头,皎洁光亮洒遍大地。
月旁挂着一颗明亮小星,像是只小眼睛,随着月亮一起缓缓攀上中天。
白清咳嗽着,吩咐侍女将她外出的白纱羽衣拿过来。
晏七皱起眉头,“清儿,你受了伤,不宜再劳神,好好在家中修养吧。”
白清双眸明亮似火,“我便是死了,看到那妖女在祖神面前原形毕露,也是值得。你不用多说什么,今夜我一定要去苏迷山。”
说完不再看他,一叠声让侍女快些把她的羽衣拿出来。
晏七皱着眉头。
为什么就不肯好好听话呢,她去与不去,对事情并无影响。为何偏要赌气?
他也受了伤,比白清更严重。
但他是男子,向来能忍。而且三夫人还在禁闭思过,白清受了伤也无人关怀。
他怜惜她因维护自己才遭此横祸,强压下身体不适,柔声安抚了半个晚上,但显然没什么作用。
心中抑制不住地浮现几分厌烦。
然而看着白清趴在桌上咳得脸上毫无血色,那丝厌烦很快就压了下去。
清儿历来善解人意,温柔良善。这次显然是被气惨了,才会这么偏执。
既然她决定了,他自然也不能强逆她的心意。
晏七冷静下来,细细思量,今日之事做得太过冲动。是他一时性急,考虑不周。
他不该亲自去拦,应该让别人去才是。
白五将怒气发泄在他身上,他无可辩驳,是应得之报。
白五如愿外出,没多久,果然就与沈湜携手归来。
倒显得他与清儿的拦截,是一场笑话,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八荒。
不过晏七并不介意。
今夜就要去拜祭祖神,若是白果忽然暴毙,之前的传闻还重要么?
半个时辰前,白五夫妇和白山主已经一起离开了方壶山,前往苏迷山。
主动前往,倒是出乎晏七的意料之外。甚好,省却了麻烦。
只希望他和清儿赶到时,不会太迟。
苏迷山,月山中天。
晏老爷子皱着眉头,神情很是不悦。
身边的晏夫人轻声道:“就来了,你急什么?不是还没到吉时么?”
她目光落在白五身上,脸色难看。说起来,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白五了,但她宁愿这辈子再不见她。
她的一双儿女,都跟这女人天生犯冲。
儿子就不必说了,吃了这么大的亏,亏得小七他性情坚韧,资质出众,才没被那桩丑事压垮。
只说女儿十一,昨日好心好意去方壶山贺喜,却怒气冲冲回来,将剃光了毛的小麻雀拖到她面前,又急又怒好一通抱怨。
为了这个女人的婚事,老头子连小女儿都不疼了。
还有孙子晏小扁,她都好久没见着人了。
十一回来说了,晏小扁已经被她娘纵得疯癫了,谁都管不住,马上就要上天。
现在,又因为这个女人要祭祖,她的儿子赶不及回来,就要被老头子训斥。
真是他们全家都欠她的!
一尺高的古朴石灯安静掩映在蔓蔓青草丛中,浅淡光芒引得飞虫不断追逐。
草叶间传来嘶嘶虫鸣,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站在青草边,跟穿着道袍的年轻男人手拉手,正说着些什么。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说到兴致浓时,女子哈哈大笑,那年轻男人就拉着她的手,噙着笑意看着她。
凝望她的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晏夫人心中冷哼。
祸水,嫁出去正好,省得再祸害他们家小七。
一袭青衣,嫩绿如同新柳的晏十一从山下进来,“阿娘,七哥回来了。”
晏夫人松了口气,“怎么这么久,可是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晏十一目光冰冷地剜了不远处穿着粉裙的女子一眼,“今天不知为了什么,白五大发神威,把七哥和清姐打了一顿。”
“什么?!”晏夫人大惊失色,而后瞬间怒容满面,“岂有此理!”
竟敢这样欺负她的儿女!
昆仑墟是不是没规矩了?
凭她白五嫁的是谁,她总是天狐族的子孙,这样肆意妄为,她是想上天?
晏十一拉住自家娘的衣袖,冷声道:“阿娘别急,等着吧,她笑不过今晚了。”
因为这次是私祭,不是族中公祭,因此到苏迷山落神峰来的也只有白氏和晏氏相关的寥寥数人。
晏小扁不愿意回苏迷山,老早就跟肥团子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任何人都抓不找他。
方壶山来的便是白老爷子,林果,沈湜,以及缠着晏七定要过来的白清。
晏氏这边便是晏家族长,晏老夫人,晏七,以及偷偷溜过来爹娘都当做没看到的晏十一。
白清脸色苍白,披着白纱羽衣,站在晏七身边,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韵。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
沈湜拍拍林果的脑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是外人,不能进入昆仑墟的圣地。
“好。”林果点头。
沈湜叮嘱,“若是里面有人欺负你,你大叫一声夫君救我,我就过去救你。”
林果斜眼,说的跟谁稀罕你救似的。
“行了我知道了。”她懒懒敷衍了一句。转身往前走,又被沈湜喊住。
沈湜从袖袋里抓住一把红色果子递过去,“喏,祭祖的,不许偷吃。”
一句话说完,林果已经咬了一颗红果子进嘴里,甜甜的果浆弥漫开来,她笑得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