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从地牢里被拖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只死狗。
林果在他脸上浇了半坛酒,才将他失散的魂魄唤回来。
温凉哑着声音颤颤说道:“你们回来了……”
他躺在地上,神情凄苦,像是被一百个大汉蹂躏了一百遍。
林果上下打量他,“他们对你用刑了?”可看上去身体还好端端的,没有被折磨的痕迹。
温凉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接过林果手中的酒坛,咕嘟嘟喝了一大口,“没有,爷是被吓得。”
林果:“……”
你还真有脸说。
不过幽闭恐惧症也是种病,嘲笑病人是不礼貌的。
她忍着没说话。
温凉三两口喝完了坛子里的酒,问林果,“有没有吃的?”
他本以为凭他的本事一定能逃出去的,哪知道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还是被抓进了牢里。
只有他一个人,他再是喊破了喉咙的解释,是姜息染把小妖女放出去的跟他没关系啊——
还是被无情的众位天师投入了牢笼。
你们这样对待好人是会遭报应的,你们也不想想,你们能如此顺利的抓到林果这只行尸,是谁立下的汗马功劳!
凭什么就把我跟她打成一伙了!
虽然我俩的确是一伙,但你们没有证据,不能瞎说!
林果从刀刀怀里抢了一包芝麻糖给温凉,“你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温凉一边解开纸封一边冷冷剜了她一眼。
“什么叫做我的事情?是我们的事情,你申请加入神谕天都的事儿这么快忘了?”
“行吧,我们的事情考虑如何了?姜息染已经从皇宫里出来了,你要是跟你们老大商量好了,就趁着她还在观星署,尽早跟她谈妥。”
当然了,林果也是要跟着的。
作为肩负打倒邪恶力量这一光荣职责的勇士,她得确认为什么大国师姜息染的行为如此反常。
温凉嚼着芝麻糖,眉头拧成了一团,完全抓错了重点。
“你说姜息染从宫里回来了?从宫里回来了她为什么不把我放出来,害得爷在地牢吃了这么多的苦?!”
林果冷笑。
“……人家有无数的要事要处理,我要是不回来,你这个大概得排到三天后。”
现在局势这么复杂,像你这种从乡下抓来的小妖的同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值得浪费大国师的时间么?
温凉坐在石阶上,很快吃完了一包芝麻糖。拍掉手上的糖屑,眼眸深沉。
“我尽快跟大哥联系。”
又是一个月夜。
不知又有多少人失眠。
月上中天的时候,大国师收到了来自代表着熠朝最高神意的,流月神庙的指示。
就在同一时刻,位于天衍南北东西的天枢院,无为剑居,千秋城,和神龙狱同样收获得了流月神庙传来的信息。
观星楼顶,浅淡的月华落在姜息染脸上。
她微微叹了口气,有点烦恼,“……时间还是不够啊,来不及……”
数个身穿白衣的婢女垂着头安静跪坐在她周围,眼观鼻鼻观心,恍若什么都没听到,什么没都看到。
姜息染看着悬挂在半空中,由流月光芒凝聚出的字符,神情很快坚定下来。
她淡声吩咐,“去把无为剑居的沈剑修,天枢院的莲小呆和莲八两带到我这里来。”
沉吟片刻,继续道:“还有,现在留在观星署的那只行尸,也一起带来。”
林果正坐在观星署的海棠花林里打坐。
帝都内混杂的气息太多,以至于灵气远不如天枢院和无为剑居这种地方纯粹。
倒是这片海棠花林,颇能凝聚灵气。
她在打坐,刀刀鼓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翘着双小萝卜腿正躺在一边看星星。
“果果你说,把两个人的名字,写在木牌上能做什么?”
她要问的,显然便是今天在红线庙看到的事。
“那样的话,两个人就能白头到老,恩爱一生。”
小萝莉冷嗤,“肯定是假的嘛。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用两块写着名字的牌子就能决定啊。”
“对啊,宝宝你真聪明。”
“可是我都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沈湜却不明白呢?”
“嗯?”林果不太明白她的脑回路为什么会偏到沈湜那边去。
“我今天看到他从树上摘下来两块木牌,其中一块还写着他的名字,他拿着牌子呆站好久,看上去挺难过的,还把牌子好好收了起来。”
“果果,你说沈湜也是个聪明人吧,为什么也会像那些无知的人类一样做这样的蠢事?难道他也有个很喜欢的姑娘?”
林果怔住。那一刹那,心中浮现复杂的情感。
她宁愿听到沈湜对妖心狠手辣,对人无情无欲,也不想听到,他居然还对树妖留有残念。
很多年前她跟沈湜来这里时,是一对恋爱中少年少女,自然要做些恋爱中的人应该做的事。
比如绑红线,比如挂姻缘牌。
林果当初的目的简单直接,就是要让他记得,他们之间,也是有过这种仪式般的承诺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果然还记得。再来红线庙,却是亲手把木牌摘了下来。
剧本跑偏了呀亲!
树妖死了之后,他的所有情感都应该跟着一起埋葬。
然后依着他绝顶的天资,无情无欲,成为足以跨神的剑修,所向披靡,天下无敌,这才是圆满的结局。
可听刀刀的话,他把木牌收起来了?
那说明,他似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