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华灯下的郝丽愈发显出它独有的辉煌,徐凯杵在郝丽门口一侧的黑影里,一支香烟只那样呆呆的擎在手上,由任着它有气无力的燃灼,凸显出它的无助孤独。徐凯神情凝重,一双眸子掠过远远近近碰撞交织的灯光,心情繁琐难言。昨儿看岳添说的轻松,只是,他脱口而出的八千万并不是小数目,若从公司账上挪用,他终归是心虚。徐俊明儿一早就赶了回来,这一切在他眼里会是怎样?老爷子那边一直都是不言不语的没个表态,始终是他的忧虑,若说老爷子是支持他,为何不能给指他一条明路?他这样无动于衷、若无其事,是因为等着徐俊回来吗?似乎是,似乎不尽然。但他明白的是,老爷子是清醒的,他在看,看的很明白。
旁观者清,凡事都逃不过此中道理。可有谁能给他这个当局者迷提点一二?徐凯越想越乱,他蹙眉抬手吸烟,闭了眼就是猛吸,仿若是有意借这股猛劲儿吞噬心中的怒火,却不料手里的香烟已经燃尽,随着手上一抖,那尚余一许猩红的烟灰索索着落了地。徐凯颓丧的将烟蒂狠狠掷在一旁。
他垂头掏第二支时,有人走过来,“很烦吗?听说躲在暗影里吸烟的人,都窝着解不开的心结,不知道这话说的对不对?”
徐凯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林珺,他压了压糟糕的心情,抬起脸时,已经是笑意隆盛如头顶的霓虹灯,“今天约了人吗?少见你会来这里。”
“如果我说,今天我是你请的贵宾请来的贵客,你会不会转不过弯儿?”
徐凯一怔,随即释然,垂眸笑了笑,“看来整件事你很明白,不过,我不懂的是,你搁今晚是什么角色?是与狼共舞还是静坐观者?”
林珺笑了,一双目光灵动着未离开他的面孔,若有探究,“你现在最着急的不就是寻不到共舞者吗?怎么?你不信我能解你之困?”
闻她此言,徐凯心头蓦地一跳,他深深看着林珺,似乎有意从她那张俏脸上寻出破绽。她是巧言令色还是开诚布公?徐凯不能不推敲,这关头儿,他必须谨慎,他不愿被人当做笑柄,尤其是女人,还是漂亮的女人。男人即便是输也要输得体面。
“你到底是不信我。”林珺的笑容在光怪陆离的霓虹里妖|娆如泣血的玫瑰,夺目的令人移不开眼眸,徐凯胸口一紧,他突然说道,“不是不信你,我是在想,你跟徐明坤是怎样的关系?”
“你想多了,以我的身份,犯不着与下三滥的他搅和在一起。他跟干爹背后多年,我与他多少还是能说上话的。”林珺见徐凯情不自禁的紧张,她看在眼里,心头却是因此莫名的喜悦,他有紧张,可以认为是他在乎她的表现吗?
徐凯好久没有再搭腔,只是一口一口的吸烟,然那先前焦灼的情绪不自觉就散了去,如同飘溢在四下里的缭绕烟味儿,不多会儿已是烟消云散,不见半分踪影。林珺大约是顾虑他的自尊,见他领会了她的意思,便也没再开口,她安静的杵在徐凯两步之外,默默的望着川流不息的车龙出神,偶尔转回头看一眼徐凯。
只一眼,就是满足,这一刻,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在她的记忆里,两人好似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过,近的可以清晰看到他耳根后的黑痣。
岳添总算来了,他老远就看见了隐在暗影里的徐凯,理所当然的也就看到了林珺。林珺的不请自到让岳添很意外,他腆着笑脸寒暄了几句,商人的私心无处不在,即使是几语客套话,也是有讲究的,总想着从中一探究竟,这俨然已经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有意无意,不能改变。
他曾经以为林珺只不过是一骄横浅薄的千金,只要几句话就能探出底子,可几句过后,才发现这女子原来也是懂得避重就轻的,断然否定了他原来的成见。
岳添不由得,一个奇异但直接的想法蓦然跃过脑海,他觉出林珺与徐凯之间好像不一般,很微妙。一男一女隐在暗影里能够默契着不言不语,只能说明他们心意是相融的,没有了那层相|交的隔膜。岳添被这突兀的念头惊了一惊,随后便深了眼神瞧着林珺,越发感觉林珺并不容易拿捏,她不似徐凯的急功近利,徐凯的利令智昏倘若能被他利用玩转在手,那这林珺若是与徐凯走到一起,岂不就是坏了他的好事?
女人胸大未必无脑,但看她愿意为傾许的人付出多少了。如今看林珺在徐凯急需帮衬的关键时候现身,她显然是备了心思。
一阵风扑面而来,热突突的夹杂着土腥气,让人不舒畅。
岳添借了这由头儿mī_mī笑着引了两人进了郝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