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煮雨端坐在矮榻上,透过水镜,将乔慜房内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见他仍旧不知悔悟,长叹口气,对身后的亲卫乔佐道:
“去吧!把令牌给他,去遂了他的意吧!”
乔佐领命而去,乔煮雨紧紧闭上眼,喃喃道:
“南泽乔氏,果真要毁在我手上吗?我这么做,有千百个理由,也终究是错了!”
水镜中,乔慜拿到令牌,又听说族长恩许他前去探望,不由大喜。
乔煮雨关上水镜,不愿再看。
乔慜拿了令牌,当即前去无稽塔探视乔无双。
乔无双正呆坐在蒲团上,白天卓漆一番审问,她早就记不得了,可迷蒙间恍若有所触动,又想起了许多往事。
许多甜蜜的苦涩的,以前想都不敢想,一想就要磅礴一场泪雨的往事。
第一次到大殿中,见到了乔织尘,她小时候喜欢粉色,什么时候见她,都是粉粉嫩嫩的一团。然后,还见到她身边的大人,乔琢沅。
布衣轻履,薄唇微抿,目光不经意的四处扫荡,低眉间和乔无双四目相对,唇角就微微一扬。她总以为,乔琢沅是喜欢她,所以见到他高兴,很久以后都不肯清醒——其实他只是高兴,自己最疼爱的小妹终于有了同龄的玩伴吧!
乔氏容貌大多清俊,也说不出乔琢沅究竟哪里出众,只凭一眼,就叫人惦惦不忘。
可这所有的情思,都是见不得人的隐痛,像深埋在南泽水底的箭鱼鱼骨,因为不肯服从南泽驱遣,被屠杀殆尽。
乔无双低低的笑出声,微微抬头,就看见立在门边的男子,胸膛微微起伏,深沉而又隐痛的目光把她望着。
“怎么了?你也是来质问我?”乔无双狠狠的瞪他一眼,“我说过了,我没有!再说多少遍,我也不会认。”
乔慜取出令牌,往银栏杆上一划,就现出一道小门,钻进门里,巴巴的把一束花送到她眼前。
“祖父已经决定了,不论你认不认,都不会再放你出去了。”
乔无双接过花,深嗅一口:“你叫他祖父?那人是人家的祖父,是你的祖父吗?只是你的族长,他有需要,就召之即来,他不要你了,就弃若敝屣。你不信?”
乔慜默不作声的看着她一朵一朵的把花揉碎,不由轻声道:“小心手疼。”说完,又将早上卓漆暗算她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乔无双听完,知道自己着了道,可乔慜对她还有大用,因此死不承认,也不加以狡辩,反倒咯咯大笑起来。
“乔慜,你信吗?明月如果不是乔氏骨血,她当年又是怎么上族谱的呢?我也不愿意再分辨了,我在乔氏这些年,早就已经看透了。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就不信吧!”
“她只有你了,你连她都不信,又能信谁?”乔慜不傻,本来还有疑惑,却无端的听见“他”又在指引他。
这声音和乔慜一直放在胸膛里的温柔女声重合,他素来仰慕乔无双,又有那声音作祟,很快就应了一声:
“我信你!”
“乔慜,你对我真好。只有你愿意相信我了,可你怕不怕族长会刁难你?阿慜,算姑姑求你,能不能帮姑姑做一件事?”
乔慜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不傻,心中自然也有怀疑,可乔无双这些年对他说的话,更像一颗阴毒的种子,早就让他不肯再相信乔氏。
“族长毕竟对我有恩,我父母早逝,被族长选中,过继到嫡系,才有了今天的我。即便族长不信我,也是亲疏有别。你说吧!只要不损坏南泽的利益,我愿意帮你。”
乔无双破开左手小臂,从中取出一枚细长玉玦,却不交到他手中,反而同样划开他小臂,将玉玦藏在其中。
“阿慜,当年我和明月父亲生下了明月,后来……我们感情不再,因此分开,我带着明月回到了南泽,但他到底是明月的生父。”说到这里,乔无双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如今,明月出事,或者,我应该告诉他一声。”
乔慜点点头,这也无可厚非。
“你到小锦绣山上,把这玉玦引燃,他自然会现身。他当年受了些刺激,你暂且不要告诉他明月的事,先把他偷偷带到南泽,再求求你小卓表妹,让他们父女见上最后一面。”
乔慜被她凄凉的目光看过一眼,全然忘记了先前卓漆提出的种种疑点。
“好。”
乔无双大事已成,斜靠在墙壁上,微微闭目,脸上露出似喟似叹的笑容,呢喃着唤了一声:“七哥……”
这一声低唤,似乎带着某种魔力,乔慜凑上前去,应了一声:“恩。大姑姑……”
琳琅花叶碾落在尘土中,狭小的房间里充盈着清淡的香气,直直的冲入人肺腑之中。乔慜仿佛着魔一般,伸出手,抓住了乔无双的一只玉手。
“七哥……”
乔无双嘤咛一声,一手揽住乔慜脖颈,冰凉的樱唇靠在他脸上。
冰凉而又令人着迷的触感几乎令他骨头一酥,乔慜擦掉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浑身僵硬,那冰凉的触感却不肯放过他,从脸上慢慢下移,准准的落到他唇上,极快的轻啄一口。
“七哥……”温润的呼吸带着特有的香气喷吐在他脸上,乔慜再也无法忍受,冲上去含住了这殷红的小嘴,把人靠在墙上拼命的亲吻,恨不得把她活生生的吞进肚子里。
他疯狂而又激烈的亲吻,脑海中却还有理智在——这是不对的,不应该这样,不,我只是亲亲,就一下而已。
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