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就席步芳所知,库房被盗之事还是一大早,齐侯府才发现的,随后就是闹得沸沸扬扬的齐侯被气晕之事了。
梅钰只感觉嗓子干涩,如同黑翡的双眸紧紧盯着轻描淡写的青年,那张越加不掩饰逼人气势的俊美脸庞上,满是漫不经心与胸有成竹。
实在是让人越来越不敢小看。
“怎么,殿下害怕了,是觉得我手段下作?”席步芳是多么敏锐的人,梅钰的双眼只是微微闪过了一抹警戒,就被他给察觉到了。
梅钰倒是没有这种想法,但该有的警惕却不会少,他眸光微敛,嗓音暗沉:“不,我只是在想,你这样的人为何会选择我。”
你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
心机、智谋、武力。三者皆备,却选择一个并无多少胜算的人夺嫡,怎么想,都无法让人不怀疑另有所图。
他们之前虽然开诚布公谈过一次,但梅钰心里清楚,以对方的手段,根本不必借他之手,就能达到想要的目的,或许,还会更加轻松一点。
对于梅钰的疑问,席步芳倒是能够回答,却敢肯定,如果他照实说了,少年肯定会炸毛。
“为何会选择你吗。”席步芳只得低头深思,想到一个不出格也符合自己性格的答案,说出了口:“如果我说,只是想看一场夺嫡的好戏,殿下会否生气。”
看他的好戏?
梅钰听到这个答案,倒是符合这人的心性,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快,“是不是不管遇到的是谁,你都会如此作为。”
听出了少年话语中的冷意,席步芳双眸一闪,回道:“自然。”
呵。
梅钰冷笑一声,到底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闭目养神起来。
席步芳却勾唇笑了一声,“看来殿下还是生气了,这可真是让人烦恼,倒不如换个说辞,殿下应该就会高兴许多了。”
梅钰眼皮一跳,倒是想听听他换个说辞又是什么,却感觉一道人影将他完全遮挡,一睁开眼,就发现席步芳不知何时移到了床前,双手压在他的肩膀两侧,幽深的双眸定定地望向了他。
“如果我说,在跟殿下的日益相处中,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心仪殿下的,这个说辞,殿下可还满意。”
那一瞬间,梅钰被对方如水温柔的注视着,心跳仿佛都漏跳了一拍,一股无法形容的心慌的感觉,更是充斥全身。
过了多久,仿佛都无法察觉。
席步芳满意地看着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却没有丝毫厌恶,倒是见好就收,勾唇一笑,又开口说道:“骗你的,看把殿下给吓的。”他站直了身体,并将双手顺势收回。
那股压迫的气息也瞬间消失无踪,仿佛并未存在过一般。
梅钰只感觉一股羞恼涌了上来,略微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席步芳你简直放肆。”
只可惜,现在炸毛的少年给席步芳的感觉却只剩下可爱,倒是不敢再逗弄下去,也就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怎么放肆了,不就是告诉殿下另外一种说辞吗,难道殿下当真了。”
梅钰呼吸一窒,刚想动手臂将眼前可恶的人挥走,就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
“嘶”的一声。
这才想起左臂还被人刺了一个破洞,轻轻一动就是无法容忍的疼痛。
席步芳伸手固定了他那只乱动的手,脸上的笑倒是先收了起来,说起了正事,“殿下不用担心齐侯会查过来,反倒是这次地动,殿下可有什么想法。”
一提到地动,梅钰的心思就被拉了过去,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而席步芳见少年果真没再炸毛,笑眯眯地继续说道:“大燕虽然常年地动,但随后的应对举措却并不完善,也就容易导致难民成灾,我记得大前年地动,兖州受灾最为厉害,因为救灾不及时,还导致了长达半年的瘟疫。当时被派去赈灾的是四皇子梅安吧。”
梅钰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但还是点头。
“最后四皇子下令将感染瘟疫的百姓全部封锁兖州一把火全给烧了,殿下也是知道的吧。”
梅钰当然知道,当时疫情得不到控制,梅安不顾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下令烧城,整整一天一夜的火光充斥在兖州的上空,等到他得知消息赶到时,兖州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城中更是一片死寂,当时城中有整整一千余人,只用了一夜,就全都化为了灰烬。
当时的梅钰,恨得双眼发红,却也于事无补,只能先行派人安置了剩余的民众,直到现在,他仿佛都能听到那些人对他的唾骂声。说他们这些皇族,都是铁石心肠之人,对百姓就跟牲口一样,毫无人性。
梅钰记得最清楚的,还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怯弱的问他:“大哥哥,你救了我,还能帮我救救我哥哥吗,他生了病,待在家里走不动。”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只知道反应过来时就已经给梅安打作一团,耳边全是梅安不可置信的嗓音。
“梅钰,你疯了,干什么打我。”
那可能是梅钰开始隐藏自己之后,最无法控制自己的一次。
后来梅安吵嚷着回京后要在父皇面前参他一本,他都未曾后悔。
“后来四皇子在回京途中突发瘟疫死在了半路,留殿下一人回京回复灾情,殿下当时自请前往赈灾却带回了四皇子的骨灰,皇帝勃然大怒,将四皇子的死也归结到了殿下身上,殿下应该也没有忘记吧。”
梅钰自然全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