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萧然又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傅之卓的意思了。

他猜到了。

傅之卓轻轻地抽了一口气,即便是他此刻都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可是他并不是你和陈欣蕾的孩子。”

程萧然再次点头。

“上次我无意中听到你和伯父的通话,以及你和徐谨行的对话,你担心恩恩说话晚,七八个月的孩子不说话是很正常的,你是通读过医书,通过医学范畴的东西很懂,不可能不知道这种生理常识,所以其实恩恩比表面上的月份要大。”傅之卓用力握了握自己的双拳,面上依旧淡然从容,很好地掩饰了内心的剧烈起伏:“可是在陈欣蕾之前,你没有和任何女性有过亲密接触……再结合赵煌所说的,所以我可不可以做一个很大胆的设想。”

他蹲下身去,和程萧然平视,握住程萧然在身体两侧收紧的拳头,专注地凝视着他,声音极其轻柔,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连呼吸都屏住了:“恩恩其实是你自己生的,是我和你的孩子,对吗?”

程萧然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傅之卓,忽然笑了:“傅先生,你可真厉害,想象力可以这么丰富这么大胆,一般人可都想不到这上去。”他嗓子有些发紧,停顿了片刻才低声说,“恭喜你,猜对了。”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如果你一时半刻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来消化,实在接受不了的话,我们就好聚好散,以后就不要再来往了,我现在也算事业有成,一个人养孩子完全可以……”

其实他心里却在狞笑,眼前这个男人如果敢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哪怕只是迟疑,他都会把这男人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然后套上麻袋丢到海里喂鱼去。

以前是没走到这一步,心还很宽,想的都是如果傅之卓和别人一样将他和恩恩视为异类,其实也可以理解,他又不是非要赖着这个男人,老死不相往来最好。可是现在他却没法看得那么开了,这家伙这么撩拨自己,搞得天下第一情深意重的样子,都把自己弄得有些小小的动心了,要是敢嫌弃他们父子,哼哼,他要他好看!

心里转过无数折磨人的酷刑,面上却一副苍白无奈的样子,傅之卓在他点头承认的那一刻,即便已经有足够的准备,脑海中依然一片空白,震惊,狂喜,峰回路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都做好把小家伙的孩子当作亲生儿子来养的决心,结果发现这个孩子根本就是自己的,是小家伙为他生的,是他们两人的血脉结合,绝对是惊喜中的惊喜候,感觉被巨大而甜美得令人疯狂的馅饼砸中了。

他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个时候他几乎无法分出心神去探究男人如何生子这个问题。

可是下一刻看到小家伙闭着眼,脸色苍白,犹如接受审判一样的表情,他心疼得不行,顿时别的念头都没了,将他按到了自己胸口:“瞎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嫌弃你们,恩恩是我们的孩子,我开心都来不及,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愚昧狭隘?”

程萧然大大松一口气,紧绷的双肩悄悄放松,闷在傅之卓怀中,暗暗道,很好,麻袋用不上了。

他闷声道:“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赵煌都说我是怪物。”

“那是他少见多怪。”察觉到他情绪低落,傅之卓深怕他留下心结,安慰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男人生子的新闻又不是没有过,别人的眼光不用在意,我会让所有人都说不出半个字来,萧然,难道你也觉得自己是怪物吗?”

程萧然目光沉了沉,微微退开,看着傅之卓的眼睛缓缓地说:“我不觉得自己是怪物,但我担心你会这么觉得。”像只担心被遗弃的小狗一样。

傅之卓心里缩了一下,有点闷闷的痛,就是抱着这样的担忧和恐惧,他的小家伙才死死瞒住这件事,一个人偷偷地生下孩子,一个人默默地把孩子养大,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那些事情,他竟然一无所知。

他心痛地摸了摸程萧然冰凉的脸,脑门抵着他的脑门,哑声说:“傻瓜,怎么会这么想?”

要怪就怪他们的开始并不美好,怪他为什么非要在那个时候出国,怪他还差点认错了人,怪他后来明明对小家伙上了心,却轻易被激退,对小家伙不闻不问,直到在国外重逢……

“那个时候在医院里碰上,你是刚刚……”

程萧然点了点头:“刚生了恩恩。”

怪不得他当时那么虚弱,他非但没有体谅,没有帮忙,还胁迫他答应什么一年之约,傅之卓觉得自己渣透了。

“都是我不好。”其实想想,更早的时候,他就发现小家伙有点不对劲,他还抱过他,发觉了他腰线的加粗,任何时候都要穿一件宽大外衣,那么瘦的一个人,非要裹得像个球一样……

傅之卓恨不得时光回到那个时候,狠狠抽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情绪翻涌,他心中五味杂陈,愧悔与惊喜交织,他定了定神,郑重地说:“我不嫌弃你们,我也绝对不会觉得你是异类,相反我太高兴了,萧然,我真的很开心。”

程萧然听得很熨帖,但也有点意外:“你不怨我一直瞒着你?”

“可以理解,当时我们认识不久,了解不多,你不信任我是正常的,这样的警惕心非常好,这一年里,其实你一直在考验我对吗?”

程萧然觉得再没有比这人更合自己心意的人了,怎么就这么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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