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寡妇虽喜爱王子辉,但她觉着,这小子的脑子有些问题。读书人的想法,她实在摸不透,不敢苟同。再说,王子辉太优秀,王家门第高贵,她们老赵家还是有些高攀不起啊!
以后,要是她家大丫嫁去王家,被欺负了,她连叫苦、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大丫娘家又没有兄弟,给她撑腰。还不是任由婆家搓圆捏扁?
郭寡妇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王子辉虽好,可不是她家大丫的良配,她还是把目光放低些,想想今儿上晌从媒婆的花名册上选出来的小子吧。
王子辉多眼尖的人,如郭寡妇这般老实之人,他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他看出了郭寡妇对他的不满意,赶紧抛弃之前的想法和计划,道:“伯娘!您等着,我明儿就带我爹娘上门,和您商讨我和香杏姑娘的亲事。”
“您乐意叫我们什么时候成亲,我们就什么时候成亲。我都听您的。”所以,您千万不要有弃我寻他的想法啊!您的女儿,只能嫁我。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等你爹娘真来了,再说吧。”郭寡妇也是母亲,推己及人,如果她是王子辉亲娘,也不乐意儿子寻她家大丫这种亲家。
尤其是他们老赵家都要绝户了,她家大又是丫头出身。怎么看,也配不上王子辉和王家。她已经不把王子辉的话当一回事儿了。总觉得他是在瞎诌。
“伯娘!”王子辉叫郭寡妇的慢待,弄得有些心灰意冷。可他这样坚强的人,几乎是瞬间之后,就又满血复活了。他站起身,冲郭寡妇鞠了一躬:“小生明儿就同父母正式登门提亲。您且等着。告辞!”
语罢,他健步如飞地出了门,对守在外面马车上的阿三道:“出发。咱们回王家老宅。”
“好的,少爷。”阿三一向机灵懂事,从不多问,也不多嘴,所以,他才能稳占王子辉身边第一小厮的地位。
他虽很好奇王子辉和郭寡妇谈话的内容和经过,但他见王子辉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默默地抽了马儿一鞭子,驾着马车走了。
站在快要垮掉的、由茅草混着泥浆堆砌成的院子门口,目送王子辉离去的郭寡妇,心情十分复杂。她是真做梦都想有个王子辉这般出息俊俏的女婿,可惜她家大丫福薄位低,配不上王家,也配不上他这样的好青年。
“可惜啊,可惜!”郭寡妇不舍地叹了又叹,回头把王子辉带来的礼品,都整理清看了一遍,对于他的豪爽大方也是十分满意。她几乎都要心软,改变主意了。
可再想一想赵家和王家的差距,还是狠心掐灭了那个念头。
她再有心又如何!
王子辉父母那儿,显然是不可能同意的。再说,就算他们碍于儿子坚持勉强同意,心中积下不满,等她家大丫嫁过去,还不得日.日受磋磨?她那可怜的女儿已经够苦了,她不想她嫁人后再过苦日子。
“都是我这做娘的不是!大丫多好的孩子啊!打从我肚里出来,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如果她不是投生在我肚里,而是出身在其他人家,比如郑家、王家,不定多幸福。都是我,害了大丫啊!呜啊啊!”
郭寡妇越想越不是滋味,回屋闷在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祸害了相公儿子,还带累了闺女。
若不是还有给老赵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在身,她真想跳到屋外的澄水河里淹死算了。
……
傍晚时分,景寂和老钟头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鸿集村。
她让老钟头在老赵家的破茅屋外停车,给了他三两银子,然后跳下车就要进屋去找郭寡妇说话。她有好消息要告诉她。
今儿托恭瑾的福,她可是办成了好些事儿。田契、房契都已拿到手,还在恭家牙行买了四五个奴婢和七八个护卫,人数虽不多,但都是能干的人。
那群奴婢和护卫,分别精于下厨、种花、种果树、伺弄庄稼、刺绣、管账、管家和武艺。有了他们,往后家里的琐碎小事儿,和田里山里的活儿,都不用景寂和郭寡妇操心了。
景寂也不担心那群奴婢和护卫叛主。她可是有魂力在身的上仙,区区人类,怎么敢在她面前耍手段。就算耍,又如何耍得过她?再说,她有他们的卖身契在手,对他们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料想他们也不敢乱来。
“娘,你哭过了?为什么?可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女儿为你做主!”景寂一进屋,点上蜡烛,就看到郭寡妇红肿着眼,脸颊上还有凌乱的泪痕,鼻子也红彤彤的。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你那早死的爹爹和大哥,心里难受。”郭寡妇拉景寂坐到床沿,很是慈爱和满足地把她抱在怀里,“大丫,幸好娘还有你。要是没了你,我都不知怎么活下去。”
景寂看出郭寡妇存了死心,心中一咯噔,“娘你说什么呢?我这刚带了丰厚的体己银子从良回家,咱们的好日子才开头,你别整天想什么死不死的。要是你死了,我也抹了脖子随你去!咱们一家,也好在地府团聚。”
“死丫头!你胡沁沁什么呢!”郭寡妇在景寂嘴上拍了她一巴掌,然后自己吐了两口唾沫抹在手心,双手合十,对着天道:“坏的不灵好的灵。丫头口无遮拦,老天爷你可别上心。天上的各路神佛啊,一定要保佑我家大丫福寿绵长,长命百岁。我愿意折寿给她……”
“娘!”景寂许久不曾感受到母爱,她叫郭寡妇三言两语说红了眼,反手把郭寡妇抱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