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顾九辛现在想的是,她明天能不能见到楚恪。
至于见到楚恪之后又怎样,他会有什么变化,她要说些什么,顾九辛都还没有想好。
她还有许多的事要考虑。
譬如,明天的绛云台,汇集了玄天门上下,自代宗主以下的所有大佬们和几乎所有弟子,是不是意味着玄天门将近一个月的戒严就要结束,还有,云冕真人提的建议,应该会有个决议,或者说,代宗主和长老们,此时已经有了决议。
顾九辛虽然挺想看看楚恪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也知道见或者见不到,取决于楚恪会不会出现在绛云台。
因为,她明天是必定会出现在绛云台的。
宗门发布的公告说,所有能去的弟子,都要去。
三山十二峰当然不可能就此成空山,肯定要留人驻守。不过,以顾九辛的修为,她还不属于驻守的一员。
再说,代宗主突然召集的议事大会,她也确实有到场的必要。虽然事后也能从被人口中听到消息,但这件事,还是自己第一时间听到、见到的更稳妥。
顾九辛伏在案上,左手托腮,右手如玉般的食指和中指交替着在案台上敲了敲。
夕阳谢谢地照在书案上,清风徐动,将她面前的书页翻过一张。
顾九辛阖上书,把它放回一旁的书架上。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抓,一股无形的气流在手中渐渐凝成一道透明的痕迹,薄薄弯弯,似一片柳叶。
她手指轻颤,在这片透明的柳叶上写写画画,指尖灵光不停地闪动。
柳叶渐渐泛出绿色,似乎蔓延出一条又一条的脉络,然后渐次消退,归于无形,最后连透明的痕迹也不见。
顾九辛这才对着空气一弹指,“咻”的一声,虚空中有什么东西从窗口飞了出去。
送出这一片幻月谷独家手法的柳叶信,顾九辛站在书案前,对着空空的庭院看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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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云台?”杨隽正拿一把小刀剥着蛇皮,头也没抬地回着氓山真人的话。
他手里握的其实不是刀,应该是一把短剑,长不盈尺,制式古朴,整个刀身并不见出彩,通体黝黑,只有剑刃处闪耀着凌人的寒光。
这把剑看不出是由什么材质打造的,但似乎年代久远,剑柄的位置已经被磨得十分光亮,透出些青铜色来。
这是楚恪的储物袋里早就有的东西,好像是他母亲傅君竹给他的。至于楚家……楚恪没份儿,只有楚恪才带了一柄剑。
不过杨隽觉得这把刀的感觉,跟万屠刀挺相似的。剑身同样的黝黑,只是万屠刀有一种抛光后盛气凌人的感觉,这把短剑则更像是磨砂,给人一种沉静内敛之感。
幽谷深处,遍布湿气,被杨隽抓到一种蛇,架在火上这么一烤,整个山洞都飘着一股咸鲜味道。烤过的蛇肉外表色泽金黄,肉质酥脆,内里鲜嫩多汁,实在是难得的美味。
统共三条,氓山真人抢了两条,肉都吃了,把蛇胆扔还给他。
杨隽倒是没少在小说里看到吃蛇胆的情节,他也知道蛇胆可入药,且有祛风除湿、清凉明目、解毒去痱的功效,还能够可调补人的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和免疫系统等各种系统,称得上是一件好东西。
但是,他更记得生蛇胆里含有寄生虫,生食很容易引起中毒,所以杨隽非常坚决地抵制了氓山真人让他生吞蛇胆的要求。
生啃地瓜、南瓜都可以,蛇胆,呵呵,还是算了吧。
但氓山真人也坚决制止了他要把蛇胆烤来吃的行为,痛斥他“暴殄天物”。
之所以不蒸着吃,是因为山洞里只有那一口混沌锅。一想到那锅先后被氓山真人和他自己用来泡过澡,杨隽就有心理阴影。
最后,在一番艰难的扯皮之后,双方终于就服用蛇胆一事达成共识——杨隽以酒吞服蛇胆。
杨隽强忍着不适感摸出酒来吞蛇胆。但这样一来,他自己跟着灵珂学酿的灵酒就暴露了。
他并不时常饮酒,最近更是没有时间和机会喝。只是因为心中的信念,手边最常用的储物袋里塞了两竹筒灵酒。
在被氓山真人掠夺了两竹筒酒之后,杨隽终于保住了最后一条蛇的食用权。现在正小心翼翼地剥皮,精心地烤制。
“我不去!”
听到氓山真人让他明天去绛云台,杨隽顿时就条件反射地拒绝了。
倒不一定就是不去了。其实去不去绛云台,对他来说无可无不可。总之,无所谓。
不过,凡是氓山真人的提议,他都得多想一想。
在他想出个子丑寅卯之前,拒绝就是他的应对。
“去!”
“不去!”
“去!”
“去!”
“我就不去!”要不是手里拿的是串着蛇肉的烤串,杨隽能把东西掼地上去。饶是这样,他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你必须去!”
“哎我去!”这老头儿怎么这样啊!还让不不让人好了!
杨隽一脸不耐加无奈地瞪着氓山真人。
“诶,这就对了嘛!”氓山真人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欣慰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年轻人,还是要多听听老人家的话。”
他抱着竹筒嗅嗅,一脸陶醉的样子:“好酒!”
杨隽哼哼两声,懒得跟他解释“我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天氓山真人要是赶他出门,他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练功好了。
灵窍中倒是终于出现一丝淡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