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了康大海,唐菲自己又仔细的回味了一番自己方才同康大海说过的话,觉得自己的表述能力实在堪忧,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将康大海招回屋子再训一遍。
摇摇头,自嘲一笑,轻唤秋纹姑姑进来帮自己梳发髻。
秋纹姑姑一向人美手巧,叫唐菲手足无措的长发在她的手下,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成了一个精巧漂亮的垂马髻。
这份梳发髻的绝活,在整个白芷苑,或者说是整个大云行宫,都当属独一份儿,每每叫唐菲看着都羡慕不已。
唐菲对着镜子看自己刚梳好的发髻,心中满意不已。
视线一转,又去透过镜子观察正在帮自己整理首饰的秋纹姑姑。
秋纹姑姑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人。
她明明干的是整理东西的活计,却是不忙不乱,有条不紊,态度平和,动作娴雅,不像是在干活,到像是在做什么手工艺品。
这么看着感觉秋纹姑姑好像活计做得不快,不像一些人一样总是风风火火,可是你若是细心观察便会发现,她手上的动作可是丝毫不慢,果真是又有效率又有美感。
更别提秋纹姑姑教育管教那些小宫女们了,虽是批评,却也是叫人如沐春风。
可若说温和,她在那群小宫女们心目中的威望却是半点儿不比康大海差。
秋纹姑姑是如何做到的呢?
她是怎么做到如此完美的呢?
唐菲盯着姿态优雅的秋纹姑姑,心中不由一阵气馁。
唐菲在观察秋纹姑姑,秋纹姑姑又怎会不知。
她见唐菲一面透过镜子盯着自己,一面唉声叹气个不停,不由好奇:“主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可与奴婢说来听听?”
唐菲一面把玩着手边儿的一支金镶玉发簪,一面将自己方才教育康大海的话捡要紧的同秋纹姑姑说了。
“主子做的没错儿,教育康大海的话也没什么错处。”秋纹姑姑好奇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主子又是为什么苦恼呢?”
唐菲犹豫了一下,觉得要说‘自己羡慕秋纹姑姑’的这话,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只是她心中也有好奇,也是真心想向秋纹姑姑求教,是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只是在想,秋纹姑姑无论是说话办事都如此得体妥帖,明明气质如兰,温柔可亲,却仍是能叫底下的那些小宫女服服帖帖。”
唐菲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涌现出一抹沮丧:“再看我呢?训个话也说不明白,态度谦和些就要叫人觉得软弱可欺,态度硬气些又要叫人说我跋扈。”
秋纹姑姑知道唐菲说的是什么。
想来前些日子的瑶华宫事件,虽说因为有皇上出面解决的很完美,可是到底还是在唐菲的心里面留下了些阴影。
唐菲虽然身为一宫之主,看着很是老成持重,可是若要是看她的年纪,不过是个还在读大学的大学生罢了。
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就算是她再成熟、再靠得住,可是难免有时候也会心里面有些困惑,想着要向长辈求教。
前世的时候唐菲没有父母教导,虽有外婆,可是大家也都知道,老一辈的人啊,对于你的吃穿那是极为上心的,可是若是你要同她谈心、讲你心里面的困惑,那无疑于鸡同鸭讲。
穿越回了大云国,虽有母亲顾氏时常与自己讲些人生心得,只是自打自己入了宫,想要时常见到母亲,倒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虽有皇上体谅,在白芷苑周围又修建了专门供顾氏居住的小院,可是顾氏自打同姜先生创办了雨香诗社,倒也俨然成了一名女强人,事业心极强,轻易不肯抛下诗社入宫。
不过顾氏的事业心倒也不是没有回报。
自花木兰之后,顾氏的雨香诗社又写了好几本小说、戏剧,比如说《精忠报国》啊、《孔雀东南飞》啊、《鲍姑行医传》啊,俱是一些展现当下女性生活,维护女性权利,展现女性风采的戏剧。
虽然这些内容的剧本似乎与时下男权社会的主旋律有些背道而驰,但是谁叫顾氏是德妃娘娘的母亲呢?
所以这些本子、戏曲也就被有关部门一路放绿灯,倒是也在民间引起了不小的反响,雨香诗社这个名字也传遍了大江南北。
顾氏既然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新目标,自然也没工夫老是入宫来陪伴唐菲。
是以唐菲不自觉的便开始在秋纹姑姑的身上寻求安慰。
这两个人的关系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实则却倒也算得上亦师亦友。
秋纹姑姑虽是皇上派来专门保护唐菲的,可是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她与唐菲相处的极好,对唐菲也是很有些真心实意的情分。
此时见唐菲失望懊恼,秋纹姑姑不由轻笑:“主子做得已经十足好了。人无完人,想要努力变得更好自然是件好事儿,可是若是因为太过急切,反倒叫自己心情不佳,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唐菲仍是闷闷不乐:“姑姑说人无完人,可是依我看,姑姑就很完美啊!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像姑姑一样,将任何事情都处理的极好。”
“怎么会呢。我也有许多的缺点啊。”秋纹姑姑忍俊不禁的摇摇头:“我若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好,前些日子也不会被内务府的人轻易支走,累得主子被那群虎贲卫搜宫。”
说起前些日子的瑶华宫事件,主仆二人都有些后怕。
不过说起这件事,唐菲倒也借机问出了自己在心里面纠结了许久的疑问:“秋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