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闻青问。
“对。”老医生说。
“会不会太快?”
“没有你的病情恶化的快。”
闻青一愣:“它在恶化?”
老医生说:“对,异于常人的速度,术前七天吃药、饮食改善本身是一个准备过程,常理来说药物会对病情有所改善或者遏制,可是你却不同。”
闻青心惊:“为什么会这样?”
“体质,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你明天就过来。”
闻青微愣下,才说:“好。”
挂上电话后,姚世玲走进来。
“谁的电话?”姚世玲问。
“医生的。”
姚世玲立刻神色凝重:“说什么?”
“医生让我明天开始住院。”
姚世玲毫不犹豫地说:“好。”她早就想让闻青住院了,只是闻青一直说在家准备也行,所以她一直没说:“我现在就去准备。”
“嗯。”闻青点头。
当天晚上,闻青坐在自己房间的小桌子前,用铅笔在一本笔记簿上画线条。
姚世玲催着她睡觉。
她应了声:“一会儿就睡。”接着继续画。
“闻青,睡吧。”姚世玲又在门外催。
“好。”闻青终于妥协,还不到九点就让睡。闻青无法,只好将画稿收尾,才放下铅笔,她突然一阵难受,随即一阵咳,她捂着胸口咳了几声,等咳声停止的时候,画稿上赫然出现几滴血。
她心头顿惊,整个人呆呆地盯着那几滴血。
“闻青,睡觉了。”姚世玲喊。
闻青赶紧拿布头将血擦掉,然后回一声:“好,我这就睡。”旋即站起来,一阵头晕之后,她躺上床,伸手摸到灯泡的绳子,将灯泡拉关上,然后才说:“妈,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好。”姚世玲这才回东屋。
闻青躺在床上,望着空空的房梁,眼泪直直往下流,沾湿了枕头,她深知,七月十九号这个坎,她跨不过去了。
上辈子她发誓要做的事情做完了。
她说她要靠自己,她做到了。
她说她要对得起家人,她做到了。
她说她绝不嫁给纪彦均,她做了。
所以,做完了这些就代表要走了是不是,所以病情才这么极速恶化,这样也好,她少受点痛苦。
闻青这么想着,眼泪却如泉涌一般,这一刻她忽然想知道,这辈子她死了纪彦均会不会难过?会不会?
纪彦均此时正和刚子帮人卸货,二人穿的短袖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往下滴着水。
“靠,早知道不接这趟货了,累死老子了!”刚子趴在货车车门上大喘气,白天的时候,他和纪彦均在女卫生间门等闻青,等了快一个小时之后才知道闻青从后门回水湾村了。
当时纪彦均准备去水湾村找人,但又怕别人说闻青的闲话,正在这时,有客户让闻亮送衣裳到临市,可是逢青运输的车子都没有回来,没办法及时送,眼看生意要黄了,纪彦均挺身而出。
这才如此晚了还在扛衣裳。
“彦均歇歇吧。”刚子说。
“没几包了。”纪彦均将最近几包扛到仓库,从管理员那里接过钱,往刚子肩膀一拍:“上车!”
“好。”刚子气喘吁吁地趴在副驾驶。
纪彦均发动车子,一会儿,把车子停在一条湖前,两人下湖洗了个澡,顺便搓了洗衣服,上岸后取出凉席扑在车斗里,二人就躺在上面睡觉。
刚子睡着想着他对象。
纪彦均则想着闻青,闻青为什么会那么瘦,他很担心,担心使他再次做梦,梦中一切那么真实。
“彦均,如果没有二叔的话,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娶我?”
“彦均,我真的累了。”
“彦均,你不要再找医院了,不要再联系医生了,我觉得现在死了挺好。”
“彦均,我们的孩子没了。”
“彦均,我们互相亏欠。”
“彦均,我后悔了,后悔了,下辈子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嫁给你……”
“纪彦均,彦均,彦均……”
一声的呼唤,从最初羞涩的,开心的,雀跃的,大胆的,亲昵的,再到后来生气的,愤怒的,冷漠的,疲惫的,一直到无力的。
“青青……青青……”纪彦均在梦中喊着,眼泪向下滚落着。
“青青!”他突然坐起来,瞬间头疼欲裂,他用手揉着太阳穴,头疼缓解了,心口的疼,却是如何也缓解不了,像是被装进塑料袋中,被揉捏着,闷的疼的呼吸不畅,几乎窒息。
“青青……”纪彦均小声喊一句,他做梦了,梦见闻青一点点消瘦,然后在他怀里离开人间。
“青青。”纪彦均倏地站起身来,终于将打着呼噜的刚子震醒。
“谁!谁谁!”刚子本能地喊,抬头一看纪彦均跳下车,忙一个骨碌爬起来:“彦均,彦均,咋了?咋了?”
刚子跟着跳下车。
“回县城。”纪彦均说。
“现在?天还没亮啊。”刚子说。
“你坐车上睡,我来开。”
“为啥这么急啊?”
“我梦见青青生病了。”纪彦均已坐进驾驶室。
刚子爬进副驾驶室,关上车门,小声骂一句:“疯子。”然后靠着车座继续睡,反正不用他开车,纪彦均开车比他自己开车,他还放心,果断睡。
纪彦均车开的稳,也开的快。但是即便如此,还是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开到望成县。
到了四叉路口时,纪彦均本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