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如此危急,眼下弩车这种大杀器却无法派上用场。
凡尔登思考了好一会儿,当他回过神时,发现那一百余名骑马步兵已经回来了他的身边。他看到战马上一个摇摇欲坠的熟悉身影——铠甲上血迹斑斑,右手手臂以一种奇怪的样子耸拉着,面色苍白如纸,嘴角淌着一缕嫣红的血。
是卡利斯!
凡尔登的双瞳骤然一缩,正想迎上前去,没想到这个受伤的男人居然骑着战马向他走来——他咬着牙,头发与额头上汗水淋漓,看了凡尔登一眼,声音有气无力,带着明显的虚弱。
“你在考虑怎么对付敌人的轻骑兵吗?”
凡尔登点点头,“我们还有二十辆完好的弩车,但眼下这种地形……”
“所以你犹豫了?”
“难道我要让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冲上去,然后面对敌人的法师和轻骑兵?”
“法师确实是一个大麻烦,但我们还有马。我们没有几个正规的骑兵,这些战马也是可惜了。”
“你的打算?”
在阿弗隆的这支地方分舰队中,凡尔登并不是一位惯于灵活机变的高级军官,他更擅长的是中规中矩的指挥作战,正面对抗敌人,但是眼下情形,他的这种特质,并不能给战局带来任何转机——他有足够的自知之明,金色的眉毛下,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望着卡利斯。
“将弩车聚集起来,驱赶战马冲击敌阵。”
“可是……”
“心疼吗?若是这场战斗失败,我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小命都保不住。”
卡利斯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阵阵嘶气,他的目光平静而冷淡,眸子里再也不见往日的活力,黯淡而无光。
“好吧!胜负之搏,在此一举。”
凡尔登接过卡利斯这支队伍的指挥权,按照卡利斯的建议,开始作出相应的安排——街道另一头的领主卫队,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阵阵骚动,然后是震天的欢呼。他看到那位披着重铠的男爵大人,重新回到了战马之上,他的身边,除了刚刚看到的两位女法师外,还有一张之前并未出现的陌生面孔。
这张脸并没有在记忆中找到——他看到了那个男人从马背的箭壶中取出了一只沉重的破甲箭,轻轻松松地将一张长弓拉至满月。所瞄准的,正是自己。
他还看到那个男人瞥来的视线——两人的目光碰撞着,对方咧了咧嘴,似乎口中说了些什么,但是相隔太远,他并没有听清楚。
破甲箭在空气中带起一道白色的汹涌气流,撕裂的风压甚至远远让人感到皮肤生疼。
不好!
箭矢刚一离弦,凡尔登心中顿时有了估量:那家伙,搞不好又是觉醒层次的敌人,从他的装扮来看,也许是一位神射手——在混乱的战场中,这样的敌人远比一般人更为难以对付,犀利的远程攻击神出鬼没,不经意间收割着生命。
尤其,对方现在有着明确的目的。狙杀指挥官,瓦解己方的有组织攻势——战马上穿着高级军官制服的目标实在太为醒目,那道白色的气流眨眼间就到了他胸前,破甲箭有着经过改造的锥形箭头,他无法确定身上的铠甲能否挡住。为了稳妥,他身子一沉,藏到战马肚皮低下,可紧接着,他看到第二道白色气流,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到来!
二连射!
这是技艺极为精湛的射手才能掌握的技巧,凡尔登差不多心头死一般的绝望,从气流的轨迹和速度判断,他躲不了——破甲箭狠狠贯入了战马的身躯,这匹吃痛的牲口嘶叫起来,高高扬起了前蹄。他仿佛感觉到钢铁的尖锐菱形箭头正在噬咬血肉,但是,身体并没有产生一丝的痛楚。
凡尔登瞪大了眼睛。
人群中冒出了一个身影,一名甲胄中的骑士挥动长剑,黄昏下金色的剑芒与白色的气流撞击在了一起,顿时发出一声“砰”的脆响。这位骑士拉下了面甲,他死死盯着那位射手:
“好久不见,莱克特先生。”
在后面那个称呼上,他完全是用力的一字一顿,仿佛对眼前人有着极深痛恨——那位射手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皮甲,脸上带着些许未经打理的凌乱褐色胡须,听到这位骑士喊到那个伪装身份的名字,脸庞露出了苦笑。
“赛伦先生……”
格洛没想到再次与这位军官见面,竟是如此一种场景——在游戏中,大多数玩家了解阿弗隆的这一段背景历史后,也许是出于对失败者的同情,对于这支王国海军不乏好感的大有人在。宅男与这些玩家有过接触,这种同情心理在他看来,非常的可笑。
从阿弗隆的局势演变来说,自第六次埃塔战争结束后,阿弗隆的地方舰队失去了来自王都埃尔瓦的给养,单单想凭借阿弗隆的港口税供养一支舰队,那么一点税收无疑是杯水车薪,所以,他们内心渴望拓展自身的利益来源;而另一方面,乱世北地唯一的乐土阿弗隆,身为领主的埃斯库德家族,他们也担忧着混乱而朝不保夕的局势,一直在壮大着自身力量,武装的建立需要大量的雷尔,这就成为了双方的争执所在——
在大多数贵族看来,目前阿弗隆面对的敌人只有可能来自陆地,所以,王国海军作出一定的利益让步是必然的。但这些道理并不能为这支地方分舰队中的军官所能理解,再加上,也许有着迪尔亡灵的从中作梗,事态发展到双方水火不容,也就可以找到原因了。不过以一场残酷的战斗来划上所有矛盾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