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区的这条街道本来有着容许四辆马车并行的宽度,双方疯狂地在这片天地中厮杀着,却让这儿变得异常拥挤而混乱。四散掉落的武器、倒毙在地的战马、年轻的士兵因为负伤,有些躺在地上挣扎着,还有些靠在墙角、惊恐地望着眼前的敌人,鲜血从伤口中沁了出来,可他们,一时根本没有发觉。
所有的人都杀红眼了。
在马库罗·埃斯库德的侧翼,一位佣兵冲得太过靠前,他深深陷入军团士兵们的战争中,数根战矛从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向他拼命捅来,他挥剑荡开了身前的攻击,但就在同时,他的后腰,受到了电击般的致命击刺——钢铁制成的锋锐矛尖刺破了铠甲,捅碎了血肉,然后进入了腹腔,他睁大着眼睛,巨大的痛苦让他像垂死的野兽一样咆哮。
红色的、白色的,还有一些其他的颜色,从他的腹部溢出流淌——眼珠通红的士兵几乎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他砍成了碎片。
双方的阵形已经交杂在了一起。马库罗浑身浴血,但他知道,至少在目前,敌人的目的失败了——他环视周围一圈,剩余的军团士兵大概还有一百多人,可他们就算还能喘着粗气顽强站立着,身上的累累伤痕也表明了他们再也没有多少战斗力。而他的身边和身后,除了五位精锐佣兵、十来位侍卫阵亡之外,其他的人只是不同程度的受了一些轻伤而已。
小琪雅骑在战马上,她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小小的身子正在不停发抖——这样修罗炼狱一般的场景对于少女来说,实在是太过惨烈,她并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争,而就在刚才不久,她挥动大剑杀死了好几位涌了上来的士兵,她看到了那一张张扭曲而狰狞的面孔倒在了她的身前,心中突然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敌人?
但他们好像也是王国的军人——琪雅·埃斯库德的小脑袋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她的视野中,那个浮起幽蓝光泽、拼命挥剑的身影,却始终守护在前方。
该突围了。
夕阳如血,马库罗很清楚继续屠戮这些士兵没有任何的意义,时间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个要命的东西——他平举风暴碎钢剑,佣兵们重新集结到了他身边,这支队伍,从离开三叶草庄园时候的六十余人,到现在,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佣兵、侍卫、还有家族中人,战场中的剑锋从来都不会因为不同的身份有所怜悯。
一段短暂的宁静,只有血液的腥味和浑浊的呼吸。
马库罗骑在银鬃战马上,士兵们望向他的目光只有恐惧和畏缩——一人一骑,在他们眼中却有着如同恶魔一般的可怕。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没有人敢于上去阻拦,奥古斯特阵亡了,卡利斯也倒下了,还有平日里一些朝夕相处的军官,也死在了这个男人的剑下。
很顺利的突围——士气这种东西一旦失去,若是没有意外的转机,根本无从挽回。
在前世游戏中,港城阿弗隆的争斗正是在十一月初进入了彻底的白热化。不过,与历史不同的是,文卷资料的记载中本没有这次发生在城西贵族取的巷战,而王国海军,也是在犹豫和迟疑中,才在随后的几天发动了攻势——对于埃斯库德家族来说,他们付出了相比历史更为沉重的代价。
……
这是什么情况?
来不及归家的城内平民、外地远道而来的商人和伙计,还有一些身无居所,终日流连酒馆和街头的吟游诗人和流浪佣兵发觉城内不同寻常的状况后,纷纷躲进了圣辉教堂——教会在权力争斗中向来保持着中立态度,而那些披着银色铠甲的圣殿骑士和白袍的神官,多少也让他们有了一些安全感。
老人、妇女,带在身边的孩子来到了祈祷室。他们挤在了一起,面对着那尊洁白如玉的雕像不住跪地祈求,以驱除内心的恐慌和不安——这是圣辉之主的神像。圣辉的恩泽听上去就像一件飘渺虚无的东西,但至少,教会提供的庇护是真实而可靠的。
“维拉主教?”
在阿弗隆教堂的内部,有一座高大的、有着灰色圆锥尖顶的钟楼。这位教会的主持者,白色长袍的上臂部分绣着三道金色条纹的主教,正从钟楼顶层的小窗户边向外眺望。他的身边,站着一对年轻的男女——格洛和拉迪娅不久之前来到了教会,他们正准备接收这次遗迹探险任务的奖赏。
50点圣辉教会声望,随机奖励装备武器一件,这是系统任务一栏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给出的答案。但格洛还没来得及等到奖励到手,外头的嘈杂就像一壶沸腾的水一般,从教堂所在街道的四面八方响起,然后,到处都是匆匆奔跑的人群,他们如同的受惊的兔子,争前恐后的进入了教堂。
格洛和拉迪娅见到了神官温妮,艾丽莎、科迪、拉尔斯三位贵族骑士,还有那五位据说从墓园城逃脱的佣兵,在维拉主教的安排下,这些人协助着教堂内的神官一起安抚人群。当这些工作基本完成后,维拉主教来到了钟楼的顶层,开始观察着这座城市当下所发生的事情。
作为客人,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格洛随着主教大人的脚步来到这儿——钟楼并非什么隐秘的场所,见到两位年轻人跟了上来,主教大人只是望着远处的景象,一声长长的叹息。
格洛凝住了视线,神色满是郑重。
阿弗隆争夺战,这场发生在游戏开服前的战斗居然在今天就打响了。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