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门的一刹那,夏沐就已经认出了那男人的身份。

面对一头陌生的成年狄赫拉,她潜意识里感受到的压迫与颤栗,是无法抗拒的。

那双紫瞳直直注视着她,让夏沐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种剔透纯粹的色彩,陌生的是他的眼神,并不善意。

无疑,陛下本身就是不怒自威的物种,加之打心眼里对眼前的女孩充满排斥感,再怎么佯装和蔼,都戾气逼人。

夏沐感觉浑身的毛发都炸立着,却还要保持镇定。

脑中回忆参见国王的标准礼节,她的右脚有些僵硬地向后一步,与左脚相错,微一蹲身,颔首道:“中午好,陛下。”

男人负手走至长桌边,审视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神色高傲且冷漠,最终面无表情的拉开椅背,对夏沐做出“请坐”的手势。

夏沐不敢先发问,只能顺从地坐到桌子旁,低着头,脑子里风车似的转——

陛下为什么特地私下召见她?

礼服?

一定是那件昂贵的礼服被他发现了,现在是不是要让她还钱?

不等她想出个头绪,段倾泽就在她对桌坐下,指了指不远处茶几上搁着的硕大礼盒,沉声开口:“希望你会喜欢。”

这语气听不出喜怒,夏沐一愣,微微抬起头,目光窘迫的看向面容清俊的男人,鼓起勇气解释道:“我本打算自己准备礼服的,但……”

“你不必介怀。”段倾泽垂眸注视着她,“我想该是潼潼主动邀请了你,为你解决出席方面的难题,也是理所应当的,它现在属于你了。”

夏沐不能反驳国王的话,只能颔首回答:“谢谢。”

段倾泽微微后仰,后背靠到椅背上,开始切入正题:“当然,我约你出来,除了给你送礼服,还有些其他的事,想当面和你说清楚,对我个人来说,比礼服更重要的事,你猜得出是什么事吗?”

夏沐抬起头,目光茫然。

段倾泽轻笑一声,淡淡开口:“看来你父母没有很好地转达我的命令。”

夏沐有些紧张,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听着,小姑娘。”段倾泽深吸一口气,“我不太擅长跟孩子交流,唯恐面对面的跟你提及这件事,会让你感到失落。可很遗憾,似乎不论我怎么委婉的转达,都没法让你明确我的意思,所以,现在,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夏沐搁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捏成拳,心里已经猜到这个男人想要说什么,却不想明确的听见他对自己说出来。

一旦他说出口,那就是命令,几乎拥有法律效力,她就再不能模棱两可的顺其自然。

这一个月以来,卷卷回到她身边,日子变得单纯又安逸,安逸得让她误以为会天长地久。

此时此刻,只要这个男人一句话,就能让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友谊分崩离析,彻底成为名为回忆的过往。

如何能坦然接受?

“我希望咱们两家人能保持距离,私下不要有太多接触。”他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包括你和潼潼。”

夏沐像是给自己竖起了一堵墙,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面色茫然的注视他。

男人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她脑中在对自己尖叫着:“点头,快点头答应!”

可脱口而出的却是,“为什么?”

男人深吸一口气,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完全不知道你父母的状况?我想这不太可能,你如果非要我讲明白,我就明确告诉你——

因为你父母没有摆脱罪名。

我的妻子对你的父母使用了特赦令。

你应该清楚,过分动用王室特权,在民众眼里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

我们之所以给予你父母帮助,完全是因为我妻子对你父母品格方面的信任,而不是因为咱们两家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如果我妻子跟你的父母私下交好,或是你和我们的孩子交往过密,都可能对王室,也可以说是对咱们双方家庭,造成不利的社会舆论。”

夏沐沉默须臾,低声回答:“我会洗清爸妈的罪名,他们是冤枉的。”

段倾泽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拭目以待。”

夏沐看得出,他已经想要结束谈话,只得讷讷站起身,恭敬地颔首告别:“明白了,陛下。”

刚转过身,又听见身后传来陛下的嗓音:“别忘了你的礼服。”

夏沐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嗓音飘忽的回答:“您要我拿走礼服,然后对殿下爽约吗?”

对方没有回应。

夏沐转过身,白皙的脸蛋因压抑的怒火而泛红,她忍无可忍地颤声道:“您的理由很充分,我想反驳,就必须先洗清爸妈的罪名,但请问,我有没有权利告知殿下我失信的真实原因呢?

我知道,您这么做,可能只是想要简单粗暴的让殿下觉得,我是个不守信用的坏人,从根本上摧毁殿下对我的好感。

但您不觉得这对殿下很残忍吗?

我对您来说,只是罪人之女,父母享受了王室的特赦,我承受些委屈,似乎都是应该的,可殿下是您的孩子,您难道没有义务让她知道真相吗?

这样一次又一次摧毁我们之间的友情,不仅会让我愧疚和遗憾,同样会让殿下很受伤。”

段倾泽闻言低低笑了一声,抬眼略带讥讽的看向她:“恕我冒昧,你接近潼潼,单纯只是出于友情?”

夏沐疑惑的敛起猫瞳,答道:“这是自然。”

段倾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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