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光的脚步蓦然一顿,脸上的表情也为之一变。暗道之前自己已经看出来那么多,现在她要是如实相告,栖夜必然会严肃以待。
但栖夜已经有伤在身,她不想再让他在这个时候劳神劳心,也不想没事找事,给自己多添麻烦。
于是顾流光抿唇一笑,道:“知道得不多,小狼虽然对我很好,但他也不是什么都同我说的。”
没想到栖夜听罢,冷哼了一声,道:“妖族只分两类,一类狡猾奸诈,一类用良善伪装狡猾奸诈。”
顾流光有些尴尬,她哪里知道栖夜对妖族的偏见之深,一时间只能沉默。
只听栖夜又道:“狼妖之事就此作罢,若有谁问起,你大可置之不理。”说罢,大有离开的趋势。顾流光不禁诧异,似乎她这次回来,见到他的第一秒起他就很是奇怪,只要是提起“妖”这一个字,他的脸色就会瞬间阴沉。
看来有机会得问问冰龄哥或者明珂姐,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顾流光这样想着。
见栖夜没有启神行术法,只是一步一步往回走,顾流光忙跟了上去。又到他身侧问道:“难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魔界又出事了吗?”
栖夜微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顾流光便继续道:“冰龄哥常年都待在您身边,然而我这次回来没有见到冰龄哥,明珂姐也怪怪的。您……您虽然也会受伤,但小狼的招式绝不至于让您吐血。这只能让我觉得,之前发生过什么。”认真地看向他,“我也是魔族,魔界有事,就算我不能做什么,但我也想要知道。”
栖夜淡淡道:“外力侵蚀,魔界部分疆域沦陷。”
“部分沦陷?那还能收回吗?”
“不可。”栖夜皱了皱眉,“被吞噬的部分已化为虚无,没有任何应对方法。”
“……”顾流光叹了口气,眼神落在一旁,“如果外力一直侵蚀下去,那不就意味着魔界的范围越来越小?”
栖夜沉默不语,顾流光的这个猜想还算是好的,他害怕的是那不明情况的外力在一瞬间将魔界全部吞噬,又或者下次吞噬的不是魔界疆域,而直接是魔。所以这段时间魔心惶惶,每个魔都异常敏感,再有一点变故,他们脆弱的神经就会彻底绷断。
这段时间栖夜也万分焦虑,魔界出现了有载以来最大的危机,他自问无愧,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魔界在他手上出现了这般颓唐的景象。
“魔尊大人,人界有句话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您现在也不要太过焦虑了。我觉得这些事肯定都有解决办法的,一年解决不了就两年,两年解决不了就二十年……反正魔的寿命很长不是吗,我不相信魔界会一直这样下去。”顾流光见他不说话,便开口安慰,“而且我之前听说,这外力侵蚀的也不只是我们魔界,其余外界肯定也面临了这样的问题,如果我们六界共想应对之法,是不可能不会成功的。”
“呵。”栖夜唇角微扬,“不知你这自信从何而来。”
“我只是觉得,既然共同存在着,就不该被厚此薄彼的对待。不过……说起来魔比起人真的要好太多,可人界的环境您应该也清楚是怎样的,一想起这个,我就觉得很不公平。”顾流光说着还有些生气,“那些人多是算计来算计去,只要有利益在,亲人、朋友、爱人之间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如此不堪却还拥有这么好的生存环境,实在可笑。”
“因为人类供奉天族,所以自然受天族庇佑。至于魔,本就是以邪恶而为其所知。既然是这样的身份,又怎么配拥有好的东西?”栖夜一双秋水目内微澜,他想起了多年前他稚嫩的念头。
那个时候的他也是认为上天不公,所以一心想着要改善魔界环境。如果改善不了,不妨占据人界一隅,作为魔界寄身之地。然而这个念头还没有完全纯熟之时,他将它告诉给了凄柔。后来,他得到了此生中最大的一个教训。
他侧目看向顾流光,这个人魔在他眼里还是心思单纯了些,即便是脑子不傻,却始终不会完全防备着谁,也分辨不明本质。他有些担心她有朝一日会步他的后尘,便又开口道:“纵使有谁对你千般好,也不能把一切完全托付。有些事,有些秘密最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顾流光微微一诧,若有所思道:“您这句话我不完全赞同,就算我知道有背叛的可能存在,可若是在最初便要怀着戒备之心去对待身边人,那么我宁愿一辈子和他形同陌路。”又道,“既然我们存活着,不可避免会有一两个和自己关系相当亲密的对象,不是吗?”
栖夜停了下来,直面着她,道:“你要是分得清谁对你真心好,谁对你有所保留,那大可把本座的话当耳旁风。”
顾流光莞尔一笑道:“我又不傻,怎么分不清。您对我就是真心好,小狼虽然是妖族,对我也是真心好。至于鬼后还有沉渊仙君,一见他们就觉得心中是藏了事的,即使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我也不会太大意。”
栖夜便又继续往前走。
行到之前有血魔花的地方,栖夜道:“血魔花于魔来说有增加魔力的作用,所以像你这样没多少魔力的,会觉得它很吸引。”又低声,“若是想试,就去采一朵。”
顾流光眼睛一亮,她自然对这神奇的花感兴趣。增加魔力倒是其次,主要是那红色的叶子,黑色的花苞太过奇特,她非常想看个仔细。正好栖夜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