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茶香泪盈于睫。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嘭嘭”跳动的声音,坚硬的心,慢慢变得柔软,柔的能够挤出水来。
她好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握了握手,让自己重新拥有控制感。
“茶香,”萧清扬深情的,握住了她柔软的双手,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好似要从她漆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映。
梁茶香又是一阵心慌,忙垂了眸。
“你说过喜欢萤火虫,喜欢它在黑暗中无人欣赏,却依然绽放自己的美丽。我很没用,没有找到萤火虫,只好买了一千只手电筒里的小灯泡,用细铜丝联了,挂到树上。”
他用拇指的指腹,摩挲着梁茶香的手背,“我知道,今天让你陪我去上海,婶子一定给你气受了,……你将就的看着,夏天,到夏天,我保证给你弄一千只真的萤火虫……”
萧清扬羞涩着,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的心也在咚咚乱跳。
梁茶香咬着唇,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诫自己,“假的,都是假的,没有萤火虫,那只是电灯泡,千万不要上当,都是糖衣炮弹,千万别让这些,糖衣炮弹给打中了……”
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萧清扬掏出帕子,笨拙又胡乱地给她擦着,“别哭,别哭,下次我一定给你弄真的萤火虫,我保证!”
萧清扬帮她擦着眼泪,胡乱地保证。
“谁说我哭了,眼睛里下雨不行吗?”梁茶香蛮横地说着,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骄纵。
“对,对,对,下雨,是下雨。”
梁茶香一哭,他就心碎,只要梁茶香不哭,哪怕她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他也一定会跟着说是方的。
萧清扬有些手忙脚乱,笨拙的帮她擦着眼泪,糊了她一脸。
梁茶香心底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掩饰的抢过帕子,掖了掖眼角,深吸了口气,鼻尖还有些微红,带着鼻音的嗓音轻颤,“谢谢你,我心里舒服多了,快回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她和秋墨是个什么情形,萧清扬遇到过多次,早就心知肚明,她不用在他面前粉饰太平。
萧清扬顺从的点了点头,拉起梁茶香的小手,把她送到院门外才依依不舍的骑车离去。
站在院中,见他消失在黑暗中,梁茶香才轻手轻脚的打开屋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第二天一早醒了,起身到厨房洗米煮粥,等那粥煮到浓稠,秋墨抱着一跨了进来。
“这次回去,到清心堂走走,帮我点些东西给嬷嬷们。”她拍了拍大布包,“里面另外包了一个小包,那是给晓菁的,别弄错了。”
秋墨垂着眸,将布包塞进梁茶香怀里,她怕自己看到她的眼睛忍不住,说些不好听的。
总不能让孩子带着情绪上路吧。
梁茶香眼泪发涩,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省得。”
她知道,这是秋默在隐晦的告诉她,有外边遇到什么难事,她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她还有苏晓菁、修女嬷嬷们可以依靠。
看着秋墨两鬓早生的华发,梁茶香突然觉得,如果不是背负着太多的恩怨情仇,秋墨会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她迅速的垂下眼帘,不想叫秋墨发现她眼底的情绪,虽然她知道秋墨跟本不会去看……
“茶香姐……”王茶花快乐的声音,从堂屋传了过来。
梁茶香忽然就觉松了可气,这样“诡异”气氛,她还真不知该对秋墨说些什么,王茶花出现的真极时。
梁茶香快速的眨了眨眼,让所有的情绪辙底消散在眼底,换上愉悦的笑脸,其实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幸福,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在梁茶香转身走出厨房,秋墨落下两滴泪来。
这孩子活的太辛苦了,可谁让她是梁筱悠的女儿呢!
梁茶香迈出厨房,王茶花就迎了上来,“姐,你啥时候走,我送你,到了地方可别忘了给我写信,有啥新鲜的事体,都写进信里边……”
王茶花用说话,来掩饰心里的那份空荡,一年的陪伴,她早已习惯了梁茶香,在她的生命里,骤然的分离让她觉得空荡荡的。
未及说完,梁茶香上前拥住了她,面对着秋墨,她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而对着王茶花不必。
“傻瓜,”梁茶香长长的睫毛上,粘着晶莹的泪花,笑意却忍不住在嘴角,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又不是不回来,顺利的话三、五日,不顺利最多十天半月也就到了。”
闻言王茶花挣脱了梁茶香的怀抱“呸呸”两声,“一定会很顺利的。”
亮晶晶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梁茶香,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梁茶香心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将她额前的碎发抚平,“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王茶花拎着行李箱,送梁茶香到渡头,萧清扬已经等在哪里。
他们会从渡头坐机帆船,到溧阳县城,在那里换乘轮船,一直到武进县,在哪里搭火车到上海。
当船尾拖出长长的水痕,码头上挥着手的王茶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梁茶香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萧清扬轻轻的,拍了拍她肩膀,声音低沉醇厚,“别伤心,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嗯!”梁茶香轻轻点了点头。
很快,这也是正是她所希望的,只是他所希望的很快,与她所希望的,到底不是一样。
当天傍晚,轮船停靠武进渡口,找了家旅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