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到那个四合院的时候,薛莹已经能够畅通无阻地一路走到书房门口,当发现里面有人正在向火炉汇报事务时,她很识趣地退了出去,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无意中发现了厨房,然后进去顺手烙了个饼。
端着香气四溢的大饼重新回到火炉的书房,里面果然只剩他一个人了。
“前天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今天就这么生龙活虎了?”薛莹啧啧称奇,将烙饼放下,然后将放在窗户边的水盆端过来给火炉净手。
火炉边洗手边问:“你怎么来了?”
薛莹却只是呆呆看着他的手没有回答。
“明澈?”火炉提醒。
“哦。”薛莹回过神,连忙“嘶”一声咽下差点流出来的口水,然后不出意外地呛到了。
“你怎么了?”火炉不解。
薛莹将水盆放回去,不好意思地说:“你的手太好看了,我一不留神就看呆了。”拿起干毛巾过去给他擦拭,然后发现他的掌心只剩下纵横交错的细长伤痕,奇道,“前天你的手还血肉模糊惨兮兮的呢,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我身上不容易留疤。”火炉不厌其烦地解释。
哦,对,他之前说过的。
“我还以为是佘老太医的伤药特别管用呢,还打算跟他要点。”薛莹咕哝。
火炉拿起烙饼慢吞吞地吃着:“给我用的药都含有毒性,其他人不能用。”
“唔……”薛莹抓抓头发,似乎有些纠结,“你真的随时都有可能会死?佘老太医都没有办法?”
“是。”
薛莹自言自语:“那,要不要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
“什么意思?”
“这个嘛……”薛莹抬头,正好看见他天生含情的温柔双眸,一时受不了刺激,伸手挡住,结果挡住他的眼睛之后却发现他的双唇比他的眼睛更难以抵挡,只好捂住自己的脸,哀嚎,“你为什么要长这么好看啊?都没有办法好好聊天了!”
火炉并没有因为她的“赞美”而显露出喜悦,反而闪过一丝阴郁。“我可以把脸蒙上,或者我们到外面去透透气,感觉会舒服一点。”
“不用,蒙着脸的话会透不过气来,特别难受。”当年她就因为脸上的伤疤吃过蒙脸的苦头,所以不赞成别人这么做。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没关系的,我们继续谈。是这样,感孝寺有一种特产叫平安符,你知道吧?”
火炉垂眸:“那东西对我没用。”
“为什么?”
“你师父曾经说过,明理师父‘看不见’我。”
薛莹眨眨眼努力消化他的话。在她的印象中,明理师父就是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神佛,可他说,明理师父“看不见”他?
她理解的所谓“看不见”的意思是,明理师父无法知道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换言之,明理师父在他面前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所以,明理师父所制的平安符当然不可能对他有效。
“你……你到底是谁什么人啊?”她讷讷问。
火炉顿了顿,苦笑:“我也不知道。”
薛莹咬下唇:“既然平安符没有用,那只好试试另外一个办法了。”
“什么?”
“我还不能说,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忙。”薛莹起身执笔刷刷刷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这上面的东西,有些名称可能不准确,但大概的特征我都写清楚了。你让人去找来,越快越好。”
火炉没有多问,默默接过她写好的单子。“你不要冒险。”
“放心,这件事一点危险都没有。”薛莹发现火炉吃东西虽然慢,但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把烙饼吃完了,“你是不是没吃早饭?”
火炉仔细回想了一下:“喝了药,没胃口。”
薛莹摇摇头起身:“我去给你再弄点吃的。”转身往外走时却听火炉忽然道: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我不死就是了。”
薛莹回头盯着他,不言不语。
“你走了之后我又重新想了下,其实我现在不算忍着不死。活着,也有它好的地方。”
薛莹的眼珠子转了转:“因为能看见我?”
“对。”
薛莹失笑:“这种甜言蜜语再多说两次,我一定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你的。”
火炉一怔,然后严肃着脸道:“我刚才是在说谎,你千万别信。”
薛莹笑得更厉害了:“我还没那么傻!因为我才觉得活着不算太糟糕这种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你呀,还有得练呢!”
做好了饭菜之后,却被人拦在了房间外面。
寒侍卫一向冷酷的俊脸如今透着浓浓的无奈:“主子还有事情要忙,郡主请回吧。”
薛莹微微眯眼,看着他身后紧闭的房门,鼓起双颊。
干嘛突然不见她,就因为她说了会爱上他吗?拜托,刚才那种情形,正常人都能听出来她只是开玩笑而已啊!
他凭什么认为她会为了几句听起来一点都不真实的空话而爱上他,这自恋狂!亏她还亲自下厨照顾他的胃呢!
“过分!”她跺脚,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寒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侧身站在房门口聆听,却没有进去。
里面传来火炉毫无起伏的声音:“收拾东西,今晚离开这里。”
可是佘老太医说了您最起码要静养十天。寒侍卫将这句话咽回肚子里,躬身领命:“是。”
离开院子一段路程之后,薛莹停下,双手环胸:“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