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俊!”廖云溪惊呼一声,“你做什么?!”
“这里是建安侯府,由不得你一个野丫头放肆。”薛骐气得铁青的脸出现在薛莹模糊的视线中。“敢这么跟你母亲说话,你好大的狗胆!”
薛莹用力眨眨眼,但视线依然没有变得清晰。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真倒霉,这个时候薛骐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按照她的计划,如果只有廖云溪来了,她有的是办法应付。但薛骐的突然出现让形势发生了急剧逆转,她现在别说按计划进行了,连能不能安全脱身都成了问题。
她狠狠咬牙:薛骐的出现最好只是巧合,要不然,那个幕后黑手别想再有好日子过了。
“你冷静一点,莹儿虽然有错,但也是因为庚儿有错在先,事出有因,你……唉!”廖云溪过来扶起薛莹,“莹儿你怎么样了?”
薛莹嘴巴里都是恶心的铁锈味,她摇摇头推开廖云溪,努力挺直脊梁看向薛骐,打了个不冷不淡的招呼:“三老爷。”
“死不悔改。”薛骐的眼神始终充满了厌恶,“你今天就跪在这里给我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钟五。”
“老爷。”站在他背后的一个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应了声。
“看着她!”
“是。”
薛骐愤愤然走了。廖云溪焦急地看了眼薛莹,最后还是往薛骐离去的方向追去,希望能劝他尽快解除惩处。
“三小姐。”钟五依然恭敬,但是显然是在提醒薛莹乖乖受罚。
“小姐?”巧丫和冬寻吓得眼睛里都是泪。
薛莹舔了舔口腔里的伤口,“呸”一声吐出嘴巴里的血水,直挺挺跪下。
一阵北风吹过,天色迅速阴沉下去。
午后没多久,大雪便纷纷扬扬落下,迅速覆盖了安京城的大街小巷。
在东城一个不甚显眼的府邸里,人影寥落,使得原本就空旷的院子显得越发冷清,四周如此安静,乃至于似乎能让人听见雪片落在地面的声音。
在烧足了炭火的书房里,一人坐在书桌前,神色平和,手上却如行云流水般奋笔疾书。宽敞的书房寂静无声,只有他衣袖拂过桌面时极为细小的悉悉索索。
门被打开,一个身穿深灰色长袍,面容普通模糊的人进来之后快速关门,轻轻走到他身后。
“主子。”
“说。”
“庄子和寺院里的人嘴巴都很严实,很难打听到其中细节,只能从侧面了解到这些年的大概经历。”那人从袖子里拿出一沓写满了小字的纸张,恭恭敬敬地呈上。
那人放下手上的毛笔,拿过纸张并不急着翻开,而是问:“不是说她回安京城了吗?现在怎么样了?”
“薛三老爷下令,让她在院子中间罚跪,算起来,已经跪了将近两个时辰了。”
闻言,那人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垂眸:“下去吧。”
“是。”
待门再次被关上,那人才慢慢收紧拿着纸张的手指,没多久,“啪”一声,一滴浓稠的、散发着诡异香气的血液滴落在纸张上面,然后很快第二滴、第三滴接连落下,他将纸张放在桌面上,低头轻咳一声,嘴巴和鼻子顿时鲜血喷溅,染红了他的衣襟和临近的地板。于此同时,他裸露在外的手背有黑色的纹路迅速弥漫而上,直至指尖。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跪地:“主子?”
那人又接连吐了好几口血,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浓郁而令人不愉的香气。他抽出一把短匕划破掌心,冷眼看着黑紫色的血液如毒蛇般自掌心滑落地面,声音始终平静无波:“去请佘老太医。”
“是。”黑影应了一声,如同他的出现般突然又消失不见了。
冰雪覆身,狂风的呼啸时远时近,最最艰难的、浑身如万蚁啃噬的感觉逐渐过去。当身体开始出现温暖的错觉时,薛莹知道自己快死了,但是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肯定,她不会死。
每当她想要放弃坚持,让自己倒下去的时候,眼前都会浮现起薛骐那充满蔑视和厌恶的眼神,然后她又会继续憋着心底那口气,死死忍着不愿意放弃。在推蓝庚下荷花池这件事情上面,她虽然有错,但绝不至于要被罚成这样,薛骐分明是在公报私仇,拿她出气。
她的灵魂属于穆幸福,她不是薛莹。但是对于薛骐来说,她就是薛莹,是他的亲生女儿。
就算容婉儿有千错万错,他也绝不应该这样对待无辜的薛莹。如果今天跪在这里的不是她穆幸福,而是真正的薛莹,她该有多伤心?来自他人的伤害可以被亲人抚慰,可来自最亲的人的伤害,她该如何排解?她前世曾经羡慕有父母的人,可现在她才发现,有一个厌恶自己的父亲,倒不如没有。
“莹儿!”迷迷糊糊中她僵硬的身体被一个柔软馨香的怀抱抱住,“已经没事了。你再坚持一下,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
薛三夫人,廖云溪?
真是万万没想到,来救她的竟然是这个侯府里最应该恨她的人,这个世界,如此讽刺。
薛莹想要笑,但黑暗却先一步侵袭了她。
………………
就像上一次薛莹被孤风袭击之后一样,纷园里再次陷入兵荒马乱。幸好去请大夫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见到那个被下人领进来的人,廖云溪一愣:“佘老太医?您怎么来了?”
“想来尝尝你做的五色豆腐花,才到门口就听说你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