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春掌心有些痒,她看向童观止。
童观止轻点了一下头,又微微朝着童柏年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无言的鼓励她上前。
看出林二春的迟疑,他的目光里便带了些软绵绵的幽怨,看得她心里软了一下,无声的嘀咕:不就是倒水么,又不是豺狼虎豹,这有什么,也值得他这样?
倒就倒!
可她一扭头又看到童柏年,他正打量着她,目光落在她跟童观止交握的手上,眉心蹙得紧紧的。
让林二春几乎以为又回到了从前,第一次被东方承朔带着见家长的时候。
那老太妃也是如此打量着她,一边喝茶,茶盏遮住了她的大半鄙夷的嘴脸,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言语当成利刀:“公然的手牵手极不庄重,成何体统!没有男人牵着都不会走路了?”
她稍有恍惚,这时,童柏年不耐烦的在桌子上敲了敲:“给老爷倒杯水都这么磨磨蹭蹭,一身小家子气,难道我还当不起你倒一杯茶水?”
——从神情到动作言语,全部都带着对她的不喜和挑剔。
林二春便歇了刚刚才热络起来的心思了,因为那句“小家子”气,她心里像是被拿火柴棒磨蹭了一下,蹭出一点火气来了。
她想:童柏年肯定不是要她孝敬儿媳妇茶什么的吧?应该纯粹就是想要刁难她。
话说回来,林二春以前也没少遇到类似童柏年这样的轻慢态度——当初,那东方承朔的娘就没少这么折腾她,那“小家子”气便是常年挂在嘴上的,总是瞧不起人。
不同的是,以前的刁难是来自婆婆,现在是来自......准公爹么?
她在处理婆媳问题上一被子都没有及格过,那个老太妃是一辈子也没能够看得上她。
她也曾想着努力当一个好儿媳,跟她和睦相处,也没少做过讨好的行为,可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就连基本的面和心不合都做不到。
东方承朔每次都是劝她容忍,孝字头上一把刀,而且男人的心思哪里会放在后宅琐事上。
“春晓,我娘她守寡多年,将我抚养长大也不容易,现在她年纪也大了,我也没有时间陪伴她,她难免有些孤单了,也就是让你去陪陪她,你就当是为了我,你让让她好不好?”
“她说那些话也都是为了你好,娘她总归见识要多一些,在待人接物上,有心提点你,说话不中听,但是心是好的,她这一辈子也都是为了我好,你我是夫妻,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两个我爱的女人这样争吵。”
“春晓,我累了,那是我娘。”
“......”
这也算是她记忆中那段婚姻里的一个噩梦了。
不过,因为东方承朔的亲爹早逝,所以她还没有应付公爹这种生物的经验。
林二春目光闪烁的想着,现在倒是没有婆婆了,不过这个准公爹好像也不好打发,莫不是真的是宿命?不管怎么变,有些命数是变不了了么?
她心下一叹,又有些苦中作乐的思量:也不知道公爹和公婆的处事态度有什么不同?
只听说过婆婆磋磨媳妇的,还没有见过那户规矩人家的公公对儿媳刁难的,一来是男人不屑后宅之事,自有媳妇来处理,二来也是要避嫌的。
可,眼下看来倒是都差不多啊。
不管有没有区别,反正林二春此时是全然没有上辈子第一次见家长的时候,那种“儿子都被我拿捏住了,搞定长辈也是时间问题”的自信了。
一辈子的婆媳较量,她深知长辈在婚姻中起到的巨大作用。
再深刻的感情,也经不起柴米油盐的侵蚀,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时不时往她的婚姻里加一把盐酸的长辈呢?早晚坚如磐石的感情也会变得千疮百孔。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刚升起来的一小簇火苗又忽的一下灭了,只有一缕淡淡的青烟萦绕在心头,让她对这一次突如其来的见家长,也变得意兴阑珊起来,当年她可是想过不卑不亢的应对东方承朔他娘。
而现在,甚至连应对童柏年两句的心思都没有。
林二春抽回手,这次童观止放开了她,她面上刚挂上疏离客气的笑容,还没来得及上前倒茶。
就听童观止轻飘飘的道:“老头子,你不是还从外面学了一些婆婆教导儿媳的手段么,全部都施展出来,别浪费了,不然可不是都白学了。”
林二春闻言,将要踏出去的脚步一顿,微微侧头,拿余光瞄他,将不满都聚集在眼角了,眼刀嗖嗖嗖的抛过去,看瞪不死他。
有这样的臭男人么!
简直比东方承朔的不作为更加可恶。
倒是忽略了什么“婆婆”和“儿媳”之类的话了。
童柏年却被童观止的话,气得呼吸都有些重:“你个兔崽子,你胡说什么!我会去学那些妇人手段么?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学那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见童观止洞悉一切的样子,他又习惯性的拍桌子,桌上的水壶晃动了两下,他才勉强忍住了。
吼道:“不就是要她倒杯水么,你哪来的这么多的废话!还是那位古人说的对,这儿子就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娘,你个小兔崽子,人还没有娶回来,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给我脸色看了?”
“我可告诉你,有时候姜还是老的辣,你一时被迷了心窍看不清楚,是得有个长辈帮你把把关,我还当不起了?”
童柏年心塞的想着,要不是妻子早逝,同族血缘关系亲近的女性长辈,又都被这小兔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