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的突然出现,让我有些紧张。
犹记得三个月前,为了袁氏能拿下正大在海城北边一处建筑工地的合同,我答应陪他吃一顿饭。当时所有的菜都已点好上全,只差他动筷,但他迟迟未动,后来才知道是我跟配戴了这个玉坠项链有关。当下就取了下来,他就欢快地吃了起来,一顿饭下来,虽没有多少言语,但气氛还算融洽,竟将所有东西都吃完了。
后来我就没有再戴过,直到那日袁力泓说起生完孩子做完月子要将我跟袁飞的婚事定下,袁飞送我回丽舍时重又戴起。而当日晚上,我洗澡时取下,顾琛来时也并未看到。
昨晚穿的高领,项链又贴身随戴,所以他也未看到。但直觉告诉我,如果让他看到我还继续戴着这条项链的话,他会很不高兴。
所以,我自然是不想被他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我无意看向于敏时,她的表情更让我吃惊。前面她只是有些惊诧,现在看起来,面色已经惨白,她是被顾琛吓到了,而且特别害怕项链的事被他发现,她的双手弯曲着放在桌面上,手指不自觉地蜷起,甚至不知道该将自己往哪里放。
如果有个地洞的话,她肯定会选择钻进去。
而她与我对视的目光中,我看懂了她暗自传给我的信息。
“刚刚在等公交的时候正好碰到阿姨了,所以就到这里来聊了两句。”
我注视着顾琛的目光将手慢慢地从桌上抽回来,放在膝盖上的那一瞬间,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好像终于逃过一个大劫般。
顾琛显然不信,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在我们两人身上流转,让我如坐针毡。
见我这么说,于敏也随身附和:“是啊,我刚好出来买东西,碰巧遇见路遥,正好也是好久都没看到了,所以......”
“你们之间能有什么说的?我记得你并不喜欢她。”
顾琛的一句话,让于敏非常尴尬,在我面前,他竟然是这样的不给她面子。
于敏的双手更加地不自在了。我突然发现,她这个妈妈在顾琛那里是不是没有一点点的地位?这种情景让我看着,其实并不舒服。
虽然她后来确实是不喜欢我,甚至带着鄙视。
而后我就听到于敏说:“再不喜欢,她肚子里也是怀着顾家的孩子,好不容易碰到,关心一下说句话总是应该的。”
忽而提到孩子,我才想起,于敏从见我到现在,注意力一直在玉坠上,提都没有提我的肚子,虽然它已经很大,很显眼了。但此时我并未戳破她,因为她肯定是知道的,只是更急于想知道那块玉坠的出处而已。
“是吗?”
他看着于敏问,然后又转头视线对着我。
只要不提项链的事,我也没那么紧张了,所以朝他点头:“当然啦。”
谁知,他倒是冷笑了一声,抽出旁边的椅子坐在我跟于敏桌角的一边,垂了垂眸,然后看向我,声音已经沉了下去,说:“拿出来。”
即使是想要发火的样子,顾琛仍表现得那么优雅,跟我初见时的顾琛完全判若两人,他好像真的改变了不少,可我都已经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又是为了谁而改变。可我这半年多来一直跟袁飞在一起,而他身边已另有他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我了。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衬衫,袖口还是习惯地卷起到肘弯,露出有力的小臂,上面的茸毛柔软地贴在肌肉上,像是听话的小姑娘臣服在他身下。
而他的右手搭在桌面上,中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仿佛在跟我数着数,看看到底要敲到多少下时,我才会将他要的东西拿出来。
对上他深黑的双眸,我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手里攥着紧紧的东西已经恪到了手掌肉,有些疼痛了。
我尽量保持着冷静,佯装不知,笑问道:“你说什么呀,我有什么东西需要给你的吗?”
我怎么就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他跟我再无关系,我为什么要惧怕他?想到此,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与他直视的时候竟多了几分挑衅。
然而,他是顾琛。
“我让你拿出来。”
这回,声音更冷,又让我不自觉地心尖颤了颤,稳住心神,我应声道:“顾琛,你到底要什么?我这里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你的吗?”
我的声音有些冷,闻言后,顾琛咻地眯向我,睨了我几秒,并不打算跟我费口舌,直接将手伸到桌子下面,然而当我的两只手都在桌上呈现时,却是两手空空,我注意到于敏紧张到发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
可我的心还一直提着无法放下。
手里没有东西,似乎出乎顾琛的意料,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两只眼里的深沉似是要将我淹没致死。而一刹那的恐惧顿时席卷了我的全身。
他不是不会暴戾,他暴戾起来根本不能算是人。
然后他将桌子往左边一推,我跟于敏未喝完的饮料全都撒了出来,有很多溅到于敏的身上,她失声尖叫起来。
我们的动作太大,已经成功引起周边喝茶的客户的侧目,有的已经开始议论起来,指指点点。可顾琛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回头瞪了一眼后,他们立即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吞着嗓子缩回了身子,有的怕麻烦牵连到自己身上,快步离开,而店里经理模样的人还未走近,就被迫停止,原来是陆明,他制止了那个人的靠近。然后像保镖一样,更像一堵墙一样立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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