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酸软,汾乔没有力气动弹,在宿舍床上直接躺到了傍晚,大脑昏昏沉沉间,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话了。
汾乔第一反应就睁开眼睛,摸到枕边的手机。没等到第二声震动开始,汾乔已经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顾衍的声音,低沉好听的声线隔着话筒传到汾乔的耳朵里,汾乔的心跳渐渐慢下来,焦躁也缓缓平复了。
宿舍窗外的天色已黑,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热水瓶还有一点余温,汾乔抱着它从床上爬起来,一字一句认真回答顾衍询问的琐碎的日常。
大概最近开始降温,白天又在泳池游了太久,又刚刚醒过来,汾乔的鼻子有点塞,说起话来就带了点儿鼻音。
“感冒了?”顾衍敏锐察觉。
“没有。”汾乔赶紧转移话题,又说道:“顾衍,今天中午教练还问我愿不愿意参加大学生游泳锦标赛呢。”
炫耀的语气像个小孩子,可爱极了。
顾衍失笑,放下待回复的函件,松了松领带,往后靠了靠。
刚出公司,天还下着小雨,帝都二环的车流堵得水泄不通,车窗外是一大片通明的车灯排成长龙。烦躁地喇叭声此起彼伏。
风景在被雨打湿的车窗上模糊成一片朦胧的虚影。
这车流里的别人无比烦躁,顾衍却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你可以参加比赛,但现在先去吃药。”
汾乔努了努嘴巴,有点儿不乐意,但还是从床上下来,在柜子里翻找起要吃的药。
“知道吃什么药吗?“
“张嫂告诉过我的,”汾乔打开药箱,正准备拿些预防感冒的冲剂,却突然看到药箱最底层的一排装药的胶囊盒子,拿药的手也停下来。
盒子上没有贴任何标签,只有汾乔知道那是些抗抑郁的药物。
自从汾乔知道自己患的是抑郁症之后,就没再碰过这些药物。王医生每次给她配好药,她来到学校之后就再也不吃了,周末再把扔空了的胶囊盒带回去。
“找到了吗?”顾衍的声音猛然打断了她的思路。
汾乔回过神来,随手拿了一袋冲剂。
……
过了电话,罗心心已经睡着了。潘迪外宿,乔莽刚从图书馆回来在卫生间洗澡。
汾乔倒了杯水,重新走回柜子前,打开医药箱,拿出底上那几个小盒子。
白色的好像是两颗,胶囊一粒,红色的药丸是吃几颗?
汾乔努力回想王逸阳的医嘱,想不起来,干脆一次性吞了几颗,老老实实拿着杯子喝水往下咽。
药片太多,卡着汾乔的嗓子,直犯恶心。又喝了一大杯热水,使劲往下咽。又换了热水瓶,等肚子回暖,汾乔才坐在书桌前。
打开电脑,插上网线,打开浏览器。
汾乔的手指在键盘上几经犹豫才落下来,键盘被轻轻敲击几下,空白的搜索栏里出现了一行字:社交恐惧症。
回车,打开页面的进度条卡了很久才显示出内容来。
汾乔移动着鼠标逐行往下逐行细读。
社交恐惧症也是神经症的一种亚型,神经症主要表现为焦虑、抑郁、恐惧、强迫,或神经衰弱症状的精神障碍。
这些症状可单独存在,但大多是混合存在。
焦虑、抑郁、恐惧、强迫。
汾乔完全符合这些症状,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她会发抖、脸红,甚至失声。
社交恐惧症。
汾乔用手撑住发昏的脑袋,觉得小肚子好像疼地更厉害了。
强打起精神移动鼠标往下看。
多数神经性障碍患者能在疾病发作期间保持自知力,能识别他们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也能判断自身体验中哪些属于病态。因此,患者常能深刻地体验到这一点而加重其痛苦。
疾病的加重和病程的慢性化也有可能使少数患者丧失自知力。
百科上写的越严重,汾乔的一颗心提得越高。
不治疗会越来越严重吗?吃药又能治好吗?
可不管治不治得好,总不会比她原本的状况更糟糕,所以她为什么要把那些药扔了呢?
汾乔心中沉重,宿舍阳台上的洗手间却忽然传来动静。
是乔莽洗完澡了。
汾乔意识到这一点,慌忙关闭网页,合上了电脑。
然而洗完澡的乔莽却没有立即进来,而是在阳台上接了个电话。
外面还下着小雨,有些嘈杂,乔莽的声音很小,隔着一道门,却还是清晰地传进汾乔的耳朵里。
“我还在读书,为什么要相亲?”
电话那端不知是说了什么,乔莽的声音猛然大起来。
“我不求你们给我交学费,我自己挣,可让我安安静静上完大学就那么难吗?”那声音带着哭腔,继续质问:“如果是大哥上了崇文,你们也会这样吗?”
“女儿就这么不值钱?女儿的人生就不是人生吗!”
一句接着一句,很难想象平日里安静地乔莽会有那样歇斯底里的一面。
汾乔觉得自己不应该听下去,干脆打开手机,带上了耳机,把音乐开大。
每个人生活的人前人后都是不同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她呢。
不知过了多久,乔莽才拎着毛巾进来,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至少已经看不出来哭过了。
她沉默着径直走到自己的床位,正要往上爬,却见汾乔还坐在书桌前,顿了顿,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你还不睡吗?”
扯下耳机,汾乔没料到她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