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出家人才是最会骗人的。净心大师,如果沈某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早就知道净灵和尚的存在,并且和他早有联系吧。否则我刚刚接受师命下山传道进入汝阳的时候,华严寺主持的态度不会如此奇怪,你和净灵在沈某人看来说不定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呢,说不定你和他有着相同的目的,只不过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故意给人造成佛祖慈悲的假象,陷入你们的陷阱中。”
“善哉善哉,沈施主你误会老衲了。”
“误会?佛祖若真的慈悲,怎会坐视芸芸众生为当权者奴役;佛祖若真的慈悲,怎会坐视天道将倾,万物沦丧于不顾;佛祖若真的慈悲,怎会坐等道魔争斗,从中渔利。依沈某看,你们僧人便是些披着伪善外衣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你们用轮回的概念束缚信徒的思想,你们只关心自己,只关心经历轮回之后自己过上怎样的生活,却从不注意身边人的惨境。你们压根就是虚伪的,你们口中的众生平等不过是教导人民放弃反抗,听天由命的理由而已,你们是维持皇权的帮凶!”
“善哉善哉,沈施主你太偏激了。”
“偏激总好过自欺欺人,净心大师,你扪心自问,道魔开战整整半年时间,佛宗按兵不动,丝毫不给予蜀山支援就没有一丝私心在里面!你真的这样觉得?”
“善哉善哉,老衲绝无私心。”
“你没有,那净坛呢,佛祖呢,他就没有私心吗,别开玩笑了。净心大师哦,你们佛宗内部充满着谜团,沈某作为外人不能了解,但进入人国之后的种种见闻,让沈某意识到僧人口中的慈悲并非真正的慈悲,人国的百姓都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沈某要改变这一切,道宗教义在人国的传播刻不容缓。”
“善哉善哉,沈施主请再听老衲说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沈某举起剑,是为了以暴制暴,还世间以公平和正义。”
“杀便是杀,无关乎理由。”
“你错了,破而后立,世可兴也。”
“殊不知代价巨大。”
“充满卑贱的活或者荣光万丈的死,大师怎样选择。”
“老衲选择后者,但世人未必有着同样的想法,沈施主也不能替世人做主。”
“世人便如同散养在山上的羊,若无牧羊犬带领,是永远找不到山路的出口的,会被凶狠狡猾的狼群一只只地吃掉。”
“沈施主将自己形容为狗?”
“我只忠心于心中的正义。”
“这也是尊师期待的吗?”
沈飞如遭雷击。
……
自己要做的是否是师父希望自己做的!
沈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下山传道是因为师父觉得有必要警告一下佛宗,同时探探虚实,看看佛宗内部是否出现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如此关键的时候迟迟不见援手。
若说破而后立彻底改变人国现状,师父只怕从没那么想过吧,他是个老古董,一心信奉的是顺天而为,替天行道的教义,不会愿意道宗过多的介入人国的事物。
但自己不这样想,沈飞对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们不能置之不理,不想坐视他们继续猪狗一般的存在,希望以自己的力量唤醒他们,改变他们,彻底重塑人国,在此基础上根植道教教义。
与师父的期待比起来,在完成师命的过程中沈飞明显融入了自身的想法,是否违背师命呢,不得而知。
沈飞心境产生了一丝动摇,净心大师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他有着极度苍老的面容,大耳、宽面,细长的眼睛,眼角布满碎纹,面光红润,皮肤下垂,布满老年斑,穿着纯白一色的袈裟,有一层朦朦胧胧的光萦绕在身上。第一眼看过去你会觉得这是一个即将圆寂的僧人,继续凝望,能够感受到他全身上下由内而外释放出的善意,再盯着看一会儿,恍然大悟这便是真佛转世,忍不住跪拜下去。
与净灵和尚的少年模样形成鲜明的反差,净心的老僧状态更符合人们心中对于圣僧的判断,他便那样有气无力地堆萎在那里,身上的每一个棱角都透露出悲天悯人的气息。
他眯着眼睛,眼中透出的光芒照耀了世间万物,嘴角的笑容含有着莫大的深意,让沈飞一阵阵的发冷。
“下山传道若是背离了师父的意思,那么传道还有意义吗!”沈飞在心中呢喃,他万万想不到,净心和尚的一句话会给自己带来如此的困扰。
“沈施主,变革虽好但是由此带来的血流成河是尊师想要见到的吗,是尊师能够接受的吗,不如这样可好,只要沈施主放弃传教回山,我佛门愿意亲赴蜀山,向尊师赔罪,可好!”
“赔罪?”
“是的,佛门既然有错便应该主动承认,主动改正,当年是老衲做出的决定不给予支援,便应当由老衲上山赔罪,若尊师不愿意接受老衲的歉意,老衲愿意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望着净心和尚,沈飞陷入沉思,对方的态度让他无从下手,感觉被他这么三言两语地说完,自己传道的目的简单轻易地瓦解了,与佛宗的斗争也没有必要了。
良久,沈飞倒吸一口凉气:“厉害,真是厉害,不愧是前任灵隐寺主持,差点就将沈某的意志瓦解了,说不定与你多谈一谈,沈某会改投贵教呢。”
“善哉善哉,佛宗大门为任何放下屠刀的人敞开。”
“净心大师,沈某问你一句,你若真的有心认错为何不在沈某到达帝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