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沐兰没想到那场爆炸与刺杀圣上有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圣上在危难之际选择前往国公府落脚疗伤,本是信任国公府的表现。圣上无事,自然少不了嘉赏。一旦有什么不测,这份信任便会成为祸端。
天子遇刺身亡,是何等严重的事情,到时追究攀扯起来,哪一个都落不着好。是以杜舜文说她回去等于自投罗网,绝非危言耸听。
可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独自躲藏起来,置安老太君于不顾。
“麻烦你立刻送我回去。”她站起身来。
杜舜文眸色一沉,“你不想活了?”
“我想活。”沐兰正色地道,“正因为想活,才要回去。我和祖母问心无愧,何必要躲躲藏藏,平白无故给人留下‘做贼心虚’的把柄?
莫说圣上眼下还活着,便是已经驾崩了,我也要回去。不,是必须回去,我不能扔下祖母不管。”
“你太天真了。”杜舜文两条长眉拢在了一起,“有些事情不是你问心无愧就可以的,对上位者没有道理可讲,他想归咎于你,总能寻出由头来。
解家只余下你这一棵独苗儿,你以为安老太君会希望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去吗?你回去,除了多担一份风险,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冰雪聪明的一个人,怎的如此感情用事?”
沐兰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多谢你夸奖,不过我觉得做人还是用点感情为好。> 杜舜文抿了抿唇,一时间无言以对。虽然他并非泥菩萨,也有足够的把握保护她,可如果他能给的不是她想要的,对她来说便是一种拖累。
“你……想好了?”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
“没什么可想的。”沐兰微笑道,“若不是腿脚不利索,我也不想麻烦你费心送我回去。事急从权,就当我跟你收了人情债的利息吧。”
顿得一顿,又道,“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稍后我会写一封信留在你这里,如果圣上驾崩,我受到了牵连,请你将信送到异珍阁交给韩掌柜。如果我安然无恙,你便当这封信不存在,帮我烧掉吧。”
杜舜文心知她是要提前交代后事,也不过多追问,点一点头,“此事不难,我帮你办了便是。”
起身取了纸笔来,放在桌上,示意她自便,然后出门而去。
沐兰坐回椅子上上,略作斟酌,提起笔来飞快地写好了一封信。又拿白纸折出一个信封,将信装进去,用蜡油封住,写好收信人的地址和名字,等杜舜文回来交给他。
杜舜文瞥了一眼,信封上写着“韩掌柜转圣三公子”的字样儿,眼皮子一跳,随即想到这个“圣三公子”指的应该是候七,心下隐隐有些失落。
将信贴身收好了,“车已备好,你吃过饭就可以回去了。”
沐兰哪儿还有心情吃饭,“不了,我想马上回去。”
“随你。”杜舜文似有不快地道,转头对门外吩咐了一句,“请了关大嫂过来。”
有人应得一声,不一会儿的工夫,关大嫂便掀开帘子进来了。挽着袖子,手上冒着白气,想必是在灶间忙活来着。
“你这便送了解姑娘回府吧。”杜舜文吩咐道。
关大嫂应了声“是”,替沐兰披上斗篷,自个儿也穿戴整齐了,便扶着她往外走。
她脚底有伤,走路一瘸一拐的,杜舜文有些瞧不过眼,从后地赶上来,将她打横抱起。
沐兰吓了一跳,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又不是没抱过。”杜舜文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托着她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关大嫂会心一笑,加快脚步跟上来。
出了院子,门外果然停着一辆清油漆顶的马车,车厢又小又窄,将将能坐两个人,车门和车窗上悬挂的翠帷也已经陈旧褪色了。一个面庞清瘦,瞧着老实巴交的男人提着灯笼立在车旁,见到他们过来,忙将车帘高高地打了起来。
杜舜文将沐兰送进车里,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沐兰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掩饰地冲他笑了笑,“谢谢你。”
“不必。”杜舜文别开目光,紧抿的唇角,透着几许不爽的意味。
沐兰搞不明白他闹的什么别扭,想着这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郑重地跟他道别,“再见,你多保重。”
杜舜文哼了一声,转身径直去了。
关大嫂怕沐兰尴尬,赶忙笑道:“我们公子在某些方面不善表达,姑娘莫放在心上。”
“嗯。”沐兰点点头,“我们走吧。”
关大嫂道声“好嘞”,踩着凳子上了马车,在她对面坐下,对车外的男人道:“相公,走吧。”
男人也不言语,甩一甩鞭子,那匹掉光了牙的老马便拉着车子慢吞吞地向前走去。
本该宵禁的时刻,城中依然灯火通明。鸳鸯桥那边的骚乱似乎还没有平息,侧耳细听,依然能够听到那种充斥着疯狂和绝望的嘈杂声。一路走来,亦能听到粗鲁的破门声和吆喝声,空气之中弥漫着紧张和恐慌的气息。
关大嫂称之为“相公”的男人似乎对京城十分熟悉,穿街过巷,竟连一拨盘查的官兵都没有遇上,不过两刻钟的工夫,便抵达了国公府。
国公府门前的街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禁卫军,不等马车接近,便有一队禁卫军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打头的厉声喝问:“什么人?!”
赶车的男人似乎吓坏了,一个哆嗦滑下马车,顺势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