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身体有不留痕迹的僵硬,随即搂住了她的肩,抬步往府邸后面的兰香苑走去,边道:“嗯,说说看。”
杨柳满意地将脑袋斜在祁王肩上,“被殿下说对了,自我回到陈府之后,陈文靖对我礼待有佳,还不只一次的和我解释当初强抢一事也是为了能避开兰成公主的耳目,再加上我是向来卖艺不卖身的,所以走了极端。”
说到此处她故意停了停,看着祁王眉宇间的变化。
只是她不知,祁王心里除去齐清儿再无他人,即便她过去是多么贞洁高尚,只是后来不得已才失了身,也不可能换来祁王对她的另眼相看。
凝视须臾,没有看见她想要看到的表情,有些失落。
祁王意识到她态度的转变,搭在她肩上的手指捏了捏,扭头给了她一个怜悯不舍的微笑。
笑容很清浅,对杨柳却有莫大的魔力。
她复骄纵地继续道:“兰成公主每天都在府上闹,几次到我房间里来又是砸又是摔的,有一次她被陈文靖直接给拖了出去,后来我的房门前便多了几个看守的精卫。兰成公主为此差点没有气背过去,还说要问皋帝去要一旨休书,休了他陈文靖。这样一来,陈文靖对她是更不待见,连同上门来劝架的太子他都开始逐渐不放在眼里。”
也是,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
要个妾室,正室就在府上闹得鸡犬不宁。
传出去都要笑掉大牙。
陈文靖就更加要好好待杨柳了,他兵部尚书难道还斗不过一个女子(公主)么?!
祁王微微怔身,嘴角邪魅的勾了勾。
杨柳继续往下讲,“我也已经照殿下的意思,指引陈文靖偏向轩王,他似乎也有这个意思,还说其实当下纵观朝野,轩王势头有盖过太子的趋势。”
“做得很好。”祁王闻言淡淡道。
杨柳眉峰一转,好奇道:“殿下大可让他直接倒向您啊,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了轩王。”
她到底只是一个红尘女子,对于这些朝堂的纷争她看不清楚。
陈文靖的立场已经开始动摇。
向他这种在朝堂上铁打滚爬已久的人,往往会在找到下一个依附的人之后,才会彻底的和太子一党断了关系。
而眼下,祁王势力对外尚且薄弱。
让陈文靖直接拜倒在祁王面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只有先让他偏向轩王,先离了太子才是上策。
至于如何从轩王那里将陈文靖重新博回来,祁王他自有他的妙计。
面对杨柳的疑问,他歪头想了想,搪塞道:“轩王生性单纯,陈文靖偏向他,至少以后不会是我的敌手。”
杨柳闻言,蹙眉思考。
似乎说得很对,笑道:“殿下说的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兰香苑的简易书房,杨柳坐于窗边托着脑袋看外看的风景,不愿意离开。
祁王也不好赶她,毕竟还要通过她去完成一些事情。
便吩咐下人准备了晚膳,陪她一同用过之后,方找了理由将杨柳送回了陈府。
……
夜深。
馥雅郡主府上。
齐清儿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索性拨开大红的帷幄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竹婉,“今晚你就和我睡吧,陪我说说话。”
竹婉冷性子的人,听到这话不由的一惊。
齐清儿瞧得出她的犹疑,道:“我心里乱得很,你留下,陪陪我。”
这还是她第一次求人,求她的身边的丫鬟。
听上去有些搞笑。
隔了一会儿,竹婉在摇摇曳曳的烛光中点了点头,转身从柜子里取了被褥在齐清儿的床边打了个地铺。
齐清儿满意地起身将帷幄高高挂起,又把身子往床沿边上挪了挪,两人靠得近些。
这样说话,才不显得有距离。
竹婉打好铺,吹蜡烛前掖了掖齐清儿身上的薄锦蚕丝被,方在打好的地铺上躺下。
月光洒进来,幽幽的不留痕迹的渲染着有些悲凉的气氛。
齐清儿换了个姿势,将脑袋往外挪了挪,长长的乌发滑落在竹婉的枕边。
竹婉抬手碰了碰,倒也没有挪开它。
“你说,人活一辈子为的是什么?”齐清儿问完等了等,对方没有回应,有自言自语道:“爱情,亲情,友情,还是前程?”
“是报恩。”
竹婉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齐清儿噌地把脸高高竖起,扬起了乌发扫到竹婉的脸颊,她看着她轻柔地拨开她的乌发,道:“恩情,是在说你自己吧,祁王对你有恩,所以你要报恩,结果报到了我身上,你也无悔无怨。”
竹婉闻言也挪了挪脑袋。
这话听上去变扭,但说得在理,“只求一个问心无愧,恩情报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
这话让齐清儿失了语言。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想过要报恩,至少从来没有计划过。
齐清儿,道:“那仇雠呢,那些曾今伤害过你的人,你便就这样原谅了他们。”
竹婉,道:“揣着仇恨过日子太累,不如揣着恩情。”
齐清儿,道:“那要是一个人没有恩情了,她该揣着什么过日子?”
竹婉,道:“前程吧,都说前程似锦,美好一点日子才不那么难挨。”
齐清儿,“……”
她看不见她的前程,除了昭雪,至于昭雪之后,说实在的她未曾想过,虽然答应了严颂会随他远行江湖,可她这副身体她自己知道,远行对她来说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