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尚未落定。
皋璟雯救已经将严颂说的话吩咐下去了。
接下来的三日,严颂在齐清儿的卧房当中不眠不休,为齐清儿拔毒,熬红了双眸,灰青了一半的乌发。
皋璟雯再是着急也只能在隔个屏风听一听里面的情况。
这样的举动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
但严颂即说了这三日.不能被任何事打扰,皋璟雯还是听了进去。所以不管心中多么着急,还是紧记严颂的话,就怕闯进去了,误了严颂拔毒的手法,伤了齐清儿。
连这日夜不断的热水都是供应在屏风之外的。
这一日,已是拔毒的第三日。
府上一应婢女纷纷疲惫不堪,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
连纯净公主皋璟雯都熬得眼下乌青。
灵儿心疼的不行,捧着红枣燕窝汤在皋璟雯一旁,道:“公主,您这几日,每天都睡在嬅雨姑娘的侧殿。您从小认床,这些日子.定是不能安睡,看您整个人都消瘦了。我让厨房炖了燕窝,乘热喝了吧!”
皋璟雯厌烦了看了一眼醇厚的汤汁,撇过脸去道:“腻得很,怎么喝得下。那里面的两个人可是三天三夜都滴水未进了。雨姐姐体质本就弱,这样不吃东,也不知道这郎中是怎么想的,还不让人进去瞧一眼。”
她边说着,边伸头往齐清儿的卧房里瞧。
屏风内,齐清儿只穿了一件蚕丝的纱衣,平躺在取了被褥的床板上。
身体笔直,双手顺着腰肢垂下。
因着拔毒的缘故,齐清儿身体周围需要有足够的空间来散毒,故而只在僵硬的床板上罩了一层薄薄的丝纱。
垂下的那段丝纱因严颂运出的功力而左右漂浮。
严颂盘坐于床榻前,闭目凝神,彼时他的发角已经全白。
那头乌青到灰白,再到全白的长发在他宽厚的背脊上蜿蜒像会变色的河流。
他屏住呼吸,准备最后一次拔毒。
皋璟雯实在坐不住了。
这已经是第三日,卧房内却还是如一开始的平静,只有婢女们来回替换温水的声响。
她起身在偏殿中来回踱步。
突然。
只听卧房中传来某种物体到底的闷响声,震得连窗棂都晃动了几下。
皋璟雯闻声,连忙收了脚步,直直地冲进了卧房当中。
第一反应便是接开屏风。
这才发现,原来那和地面撞击出来的闷响来自严颂。
他扭曲的倒在地上,下巴侧磕在地砖上面,两只手一前一后,两腿还是盘在一起的姿势。
看这样子,该是疲劳过度,累过去了。
皋璟雯只瞧了他一眼,看到那雪白的头发是,眉眼稍抬,但很快收了心思转到齐清儿身上。
三日没见,她的气色竟是见好了。
齐清儿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靠近,微微睁开双目,只觉面前明晃晃的刺眼睛。
毕竟三日合目,现在一点亮光就闪得很。
“来人,将这屏风重新合上!”皋璟雯注意到齐清儿想睁开却又睁不开的双眸,急急道。
身后很快有婢女应声而来。
待光线弱了些,齐清儿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皋璟雯倒垂的脸蛋整整瘦了一圈。
她想试着说话,然嗓子很干,张了张嘴只吐出模糊的几个字。
皋璟雯一把将齐清儿的手揽进怀中,道:“感觉如何了?口渴吗?想不想吃些东西?你一昏迷就是三日,可真是把我急坏了!”
皋璟雯说着垂下一颗眼泪。
齐清儿微微笑了笑,挣扎了老半天,方吐出这几个字,“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皋璟雯拼命的点头,又对着跟进来的灵儿道:“快去准备些吃食,清淡些的,容易下咽的,快去!”
灵儿也拼命点了点头,飞快的出去了。
齐清儿看着皋璟雯欢喜的眼泪,想去擦拭,但也无能为力,手臂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用眼神给予安慰。
结果皋璟雯哭得更凶,索性一头扎进了齐清儿的怀里。
弄的大病初醒的齐清儿的苦笑不得。
她用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看到了皋璟雯身后瘫软在地上的严颂。
顿时感到揪心。
心尖上像是被什么物体一下一下拨动着。
严颂再一次为她白了头发。
齐清儿心中清楚,要从易容丹的毒性中抽出啼血之毒,一定困难重重,三天三夜不可有半秒钟的分神。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严颂,心中百感交集。
这辈子,下辈子,再下辈子,她都还不清他的。
不一会儿,灵儿端了一盘子的餐食过来,椰汁什锦竹笋,茉莉糯米粥,酸甜酱梅菜,百合片炖豆腐,清炖金钩翅,每样都是飘着清淡的香气。外加一壶从天泉山庄取来的日升前蚕叶竹上的露水。
齐清儿飘了一眼这些美食。
肚子明明很饿,却是提不起胃口。
斟酌半日,用手指指了地上的严颂,对着皋璟雯道:“这便是将我治好的江湖医者吧?”
皋璟雯点头,却没扭头瞧一眼,而是伸手接过灵儿拿来的餐食。
齐清儿淡若远山的眉间萦绕着丝丝怜爱道:“他如何躺在地上,必是累了,璟雯还是叫醒他给他些吃食吧!”
皋璟雯仍是不扭头,取了一小勺茉莉糯米粥抵到齐清儿嘴边,道:“姐姐便是太心善了,自己大病刚醒,又饿了三天三夜,现在刚新自己还未吃上一口,倒是先关心起别人了!”
皋璟雯的语气中五分责怪,五分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