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一过,天气渐渐就有些暖了,屋里不再用炭火,其实最冷的时候,炭火也不是用得很多的,毕竟将将定都,很多地方都没有安定下来,要把东西输送到长安,需要时间。
杜若叫玉竹开了一扇窗,有些许冷的风吹进来,让人头脑一清。
她站在木柜前,正在看存了好些年的东西,因为杜蓉今年就要成亲的,她得选个贺礼送给她。
正拿不定主意时,鹤兰过来,说管家夫人请他们去做客,说管家的梅花开了,谁看了都喜欢。
“管”这个姓并不多,杜若一听就晓得,那是吏部尚书管肇铭的家,那管夫人是管肇铭的儿媳妇,因管老夫人已经去世,这家现在是管夫人主事。
说起这管肇铭,堪称是赵坚身边第一谋士,所以定都之后,赵坚便封他为尚书,掌管大燕官员升迁贬谪,权利自然是挺大的,当然,如果在太平盛世,那是天官,但在乱世,因武官的重要性,多少削弱了一些。
不过管肇铭家门前从来就没有冷清过。
杜若倒没有想到管家会请她们,因平常真的来往不多,她把手里一对华胜放下,看看身上的裙衫,早上才去上房请安,穿得不算敷衍,去做客应该也是没有什么的,她朝上房走去。
老夫人身边,杜绣已经在了,经历上回那件事她比以前稳重了好些,并没有急着逗趣,在向老夫人请教书法的问题,见到杜若,她站起来笑道:“三姐姐,你来了,大姐,二姐还没有来呢。”
这很少见,因她总是走得最慢的,杜若道:“是不是二姐还没有决定去不去?”
“莺儿是要去的。”老夫人面带笑意,“许是两人说话呢,蓉儿就要出嫁了,有几日甚至睡在她那里。”
对于杜蓉来说,出嫁时最舍不得肯定是杜莺。
杜绣嘴角动了动,有些想说杜蓉该睡在老夫人那里才对,可这话到底没能出口,她现在可是不敢犯错误了,她到底今年也十三了,还不知嫁给谁呢,虽说父亲定会费尽心机替她选个好人家,可老夫人的决定权也是很大的。
三人说话时,杜蓉扶着杜莺进来,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压抑着的愤怒。
杜若抬眼看去,发现杜莺穿着件新做出来的褙子,淡淡的蓝色衬得她肤色洁白如玉,走动的时候有华光若隐若现,真正是副好料子,她也认出来了,那是杜云岩在上元节送给杜莺的。
原来杜莺还真的穿在了身上,难怪大姐不高兴,她对杜云岩的任何东西都厌恶的不得了,看起来,她们许是还动了口角。
老夫人也在打量杜莺,微微笑道:“来那么晚,是因为换了新衣服?”她夸赞她,“这颜色很合适你,没想到云岩还是有些眼光的,我那时就问了,怎么只送给莺儿,他说就弄到两匹,又说你身子弱,总是不太穿漂亮的裙衫。”
对于这父女俩的关系,她好像很满意。
听到这话,杜蓉眉头拧了起来。
杜绣虽然羡慕,嘴上也跟着夸杜莺。
杜莺道:“我也觉得不错,所以问父亲,他说是有个朋友从广南弄来的,也不知那朋友是谁呢。”
广南远得很,也是穷山恶水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料子,许是哪些心灵手巧,甚有天赋的女人织就的,老夫人隐约间记得好似听谁也提过广南,一时倒没想起来,反是杜绣有些惊讶,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老夫人叮嘱几句,杜云壑等人陆续过来,与她们一起去管家。
杜云岩瞧见杜莺穿着他送得料子,极是高兴,摸着下颌道:“真不愧是我女儿,这样一穿都像是天仙了。”
杜莺微微一笑,杜蓉是气得脸都红了。
唯独杜绣拉着杜云岩的衣袖,轻哼道:“爹爹真是偏心呢!专给二姐送,我的呢?我不管,没有料子,我要别的!”
听着她甜腻腻的声音,杜蓉有些想吐,这样的父亲,她也能撒得了口!
可杜云岩是吃这一套的,大笑道:“下回我带你去城里买最漂亮的料子,好不好?或者首饰,像步摇,点翠……”他扫杜蓉一眼,继续与杜绣说话,“只要你看上的,任你挑选。”
杜蓉撇过脸,她绝不会嫉妒。
杜绣道:“那我可记着了!”
这父女两个说笑的时候,杜若拉住谢氏的手,轻声道:“娘您听到没有,二姐身上的料子是二叔送的,有句俗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二叔以前可从来没有送过二姐这种东西,这回倒是舍得了,连四妹都没有。”
提到杜云岩,她这女儿再好的脾气也都显得很是气愤。
谢氏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道:“你现在心眼倒是多了,这种事儿也要琢磨呢?”
“难说,谁知道二叔在想什么。”杜若道,“娘您也盯着些罢。”
谢氏瞄了不远处杜绣一眼,想到上回杜若摔倒的事情,她也还没有找到谁算账,要说她对二房,也是很有意见的,这杜云岩自然是首当其冲,她轻声道:“我心里有数,倒是你,二房的事情莫管太多,你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可不要私自打什么主意。”
二房的事儿她几是不插手的,毕竟杜云岩怎么说都是杜云壑的弟弟,她都是让杜云壑出头,那是兄弟间的事情,不会演变成大房与二房的矛盾,谁让儿媳妇不好当呢,她指责杜云岩的同时,只怕老夫人也会不喜,所以这些年来,她跟老夫人并无丝毫的矛盾。
这种处事之道,杜若现在这年纪恐怕不会明白,她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