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之后,卓益赶到了医院,我正在医院挂消炎点滴。
冲姐没见过卓益,就刚才听我简单说了他和卓航的关系,见他过来,立刻识相地出去了,说有重要的电话要打。
卓益进来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朝冲姐笑了笑,坐在我身边,看着挂在上面的点滴瓶,又看我重新包扎过的手。
有的时候,即便来的人,一句安慰都没给你,你却会一瞬间觉得舒坦了,就像是卓益现在给我的感觉。
他消失了十天左右,现在回来,看着似乎比之前又黑了一点,估计是海风吹的。
男人在二十几岁的时候,还会变一次样,没有长胖的趋势,那么他的脸就一定会变得更加有棱角,更加有辨识性,卓益就是这样的。
我觉得经过这段时间的折磨,他忽然间长大了,不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天天放学之后被父亲罚站的小混混,不懂事的孩子。
他虽然看起来还是痞痞的,但他的痞,已经带了丝成熟。
他见我打量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怎么?几天没见想我了啊?”
“以后不要干这种傻事了。”我也朝他笑,轻声回道,“不要再拿自己的前途性命开玩笑。”
“我有什么前途?我这条命都不能算是自己的。”卓益想也不想地回答,“微微,我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有意义的,那就不会后悔,哪怕你会讨厌我不理我,但我知道那是对你好的,就不会后悔。”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不为什么,从你二年级第一次给我抄作业,帮我在老师面前打马虎眼时,你唐微微就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无论你以后会嫁给谁生几个孩子,会不会看不起这样的我,我都会一厢情愿一如既往地坚持我从二年级就开始的信念,唐微微的地位永远都不会变。”
我想我现在应该骂他是傻子,或者是说些像他这样的肺腑之言。
然而我绞尽脑汁才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我就是因为给他抄了几年的作业,所以他要用自己的命来回报我。
最后,也只能朝他撇嘴,“不简单,竟然能连着说两个成语。”
“我虽然不像你和卓航那样,好歹也是读过两年高中的,好不好?”卓益忍不住朝我翻了个白眼。
其实挺感动的,听到他这样说。
以前的卓益虽然对我好,但没有对我说过这样掏心窝子的话,今天,这是破天荒头一回。
“还有,我刚刚去办公室问了下医生,他说如果想要放心一点的话,你可以选择不在这里手术,这家医院的植皮技术不怎么样。”
医生说,在取皮的地方不可避免的,一定会留下明显疤痕,哪怕是以后能够彻底除疤,植皮后的肤色也可能会有所不同,也就是,我的身上会留下两处疤痕。
这方面,我听迈克说了,也是觉得模棱两可,不怎么懂,反正就是,医院如果在我臀部取一块皮,我的臀部将来也会留下一块跟随终身的疤痕,消除了之后依旧很难看。
我跟冲姐在家查过了东城几家医院的信息,觉得这里植皮技术还不错,才过来就诊,没想到真的像迈克说的那样。
我想了一会儿,盯着我的手,看了很久。
挺烦人的,这件事真的让我觉得心烦意乱,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病小痛,说治好就能治好。这是我每天要露出来给人看的手,我总不能工作的时候也带着手套吧?
本来已经没那么烦躁了,卓益这么一提,简直暴躁到想扯掉自己手上的输液管。
“你自己决定吧,反正哪怕再贵,我也会帮你治好。”卓益跟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这也不是你伤的,干嘛要你帮我治。”我忍不住,扭头朝他笑。
“唐微微,你这狗脾气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吗?你可不能因为赌气不去治啊!别说现在是整个手背手腕都伤了,就算是一个指甲盖那么大块地方,我也得陪着你治好。”卓益一本正经地严肃回道。
我也没想过不去治,就是,心里挺恨的。
我抿着嘴角,没有说话了。
冲姐在外面待了一二十分钟,回来了,给我们提了袋子水果回来。
她刚说要削个水果给卓益吃,卓益一边推脱着不要,一边忽然起身要走,没有任何预兆的。
“你去哪里?”我下意识地问他,“阿益,我跟你说认真的,你清楚卓航现在的处境,不要再去逼他了!”
我自己说出这话的瞬间,都愣住了,我没想到,我到现在,还会帮着卓航说话。
卓益盯着我看了好久,脸上的神色自然是不用说,非常难看,隔了会儿,冷笑了两声,“没事儿,我明白你意思,我不会去为难他的。”
我心里清楚,卓航也许是为了保住卓益,而不敢为难宋萱。
自己想的时候想不通这回事儿,可跟别人解释时,却还是偏袒着卓航。
我害怕卓益被保护着却还不自知,还要去伤害一心向着他的哥哥。
卓益说完那句话,转身又要出去。
我看着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总觉得他会去做什么傻事,卓益的脾性,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阿益!”我又叫了他一声。
他在门口停住了,扭头看向我,眼底是满满的戾气。
“卓航当初跟我说,你们一家人,当初都以为你的失踪,是绑架案,所以错过了最佳的寻找机会,他刚回国时,心里想的是,哪怕是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