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停稳,我则回过魂来,当即尖叫一声,打开车门转身便冲向父亲。
我看到父亲全身是血,被车子撞飞到了水沟里,水沟里有一半的积水,血染红了水沟里的水,幸亏如此,否则父亲早就没命了。
那个纪叔叔吓得要死,马上从水沟里捞起父亲,放在车厢后面,然后让纪哥哥和我照顾着他,他又把父亲的自行车从沟里扛起来,扔在车厢后面,加大油门,快速地送父亲到了市里的第一人民医院。
纪叔叔支付了所有的医疗费,父亲在抢救室里抢救。纪哥哥问纪叔叔怎么会突然打方向撞上灵灵爸爸呢?
纪叔叔面色惨白,说不是他打的方向盘,然后看着我们两个不说话了。
而我心里十分清楚,是那个白衣冥人故意害父亲的。
父亲住院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我一直在医院里照顾父亲,而纪叔叔隔一天就会带着那个纪哥哥来看望父亲和我,还买来许多水果,父亲每次都觉得不好意思,但渐渐的也就接受了。
通过纪叔叔和爸爸的交流,我才知道纪叔叔在我们县里开了一家运输公司,而我们弄池乡离县城最近,中心小学的校长是他同学,因此刚把纪哥哥转学到我们中心小学里,前几天我们相识那晚,他们就是刚刚办完转学手续,拉纪哥哥来我们乡里,准备第二天去我们学校报到的。
父亲问纪叔叔是哪里人,纪叔叔说是外省的,说了我们也不知道,他说现在他就在我们街上租了供销社二楼的一间房子来住,方便儿子读书。
纪哥哥说他现在是二年级一班的副班长,教室就在我们班隔壁。
我们两个人都非常高兴,没想到竟然会那么巧。
这半个月来,我也一直想问父亲为什么要抛弃我,可一直不敢说出口,我怕这样一来,父亲会再一次不要我。而父亲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甚至于只跟我说几句简单的话,叫我回去上课,不要在这里陪他之类的。
从此以后,我就有了一种查究真相的想法,我想弄明白,我亲生的父母到底是谁?妈妈为什么要抛弃我?而父亲又为什么如此奇怪的把我扔在大街上?自己却又痛苦的一边哭着一边离开我?
这些问题萦绕在我的心里,一直深藏着,直到有一天,当真相大白的时候,我才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做,唉……
父亲出院后,我们之间的关系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
父亲似乎认命了,但话更少了,变得爱喝酒抽烟了。
可在我心里,始终无法释怀,对于这个白衣冥人如此的害我父亲,我决定要报复它。
可是,我不知道它是谁,如何才能报复它,可我还记得它大概的样子,它悬浮在车前玻璃的样子一直印在我脑海里。
我每天就在作业本子上画着它的相貌出来,每次回忆起一点,就再添加一点,渐渐的,它的样子被我完全的画了出来。
它竟然长得还很漂亮,大约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这天晚上,写完作业后,我正在拿着自己画出来的画像呆呆的看着,父亲突然打开我的房门,走进来,看着我,说灵灵,明天再请个假,请一个星期。
父亲一身的酒气,我说爸你又喝酒了?父亲随便的回应,说就喝了半杯酒。
我起身,让出凳子给父亲坐。
父亲原本不想坐,但被我拉着,也就坐下来了。
我说我准备测验了,得复习,请假这么长时间,恐怕老师不同意,之前已经在医院陪您半个月了呢。
父亲冷冷道:“就算是测验得零分,就算是老师不同意,也要请假。”
我沉默着。
父亲的目光突然扫在了我作业本上的那个白衣冥人的画像上,吓得突然站了起来,指着那个画像,瞪着眼睛看我,说,灵灵,你,你,你怎么会认识她?
我心中暗暗叫一声糟糕,这个画像可是我根据那个白衣冥人的样子画出来的,我根本不知道它是谁。
我看到父亲惊恐的眼神,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爸爸,我,我,我不认识她的。”
父亲一把拿过那张画像,猛然撕成了碎片,大吼道:“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会认得她?”
父亲的样子真的十分吓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的愤怒。
我哭了起来,但却只是流着泪,咬着牙,不敢哭出声音来。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怎么,为什么父亲看到这副画像会如此暴跳如雷?
“灵灵,你老实告诉爸爸,是不是她回来找你了?”父亲声色俱厉,眼中似乎在冒火。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可是的确是没有谁来找过我。
父亲突然离开我的房间,冲到庭院,对着天空,对着黑夜,狂叫起来:“余曼春,你有本事来找我!别找我女儿!别找我女儿!!有本事,你来找我!!”
父亲的声音在黑夜中划破天空,穿行在漆黑的夜色里,带着愤怒,带着绝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
我哭着跑出庭院,怯怯地站在父亲身后,突然,在屋顶上方,那个白色冥人再度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