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府试刚过,闲来无事,贾瑚在书院外山上的一个小亭子里和几位好友谈笑。
亭名“日出东海”,由大块的青石板砌成,迥异于贾瑚平常见过的建在深宅大院的假山的精致,颇有古朴之风。亭子建在山顶,休沐时,总有书院的学子,来此观日出。
他们一大早就来这个绝佳的观赏日出的地点。山中雨水不多,空气却总是湿润的,踩着略有些泥泞的小路,又在凉气袭人的石凳上坐了许久,等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把天地染色,还未用朝食的几人都饿的心慌了。
各自用了些带来的食水,贾瑚说起家事:“府试已过,我恐怕要回老宅一趟。”
闻言,林立脸上带出羡慕之色。
他们几人中,林立年纪最大,是唯一娶了妻的,有一个三岁的儿子。他家在蜀中,除非过年,或是中秋,学院放长假的时候,才能回家。
林立想到自己三岁的儿子,暗叹,也不知道儿子还记不记得他了。
周仁提醒说:“过几天,院长要给我们这些参加院试的学子开小灶,你记得早点回来。”
贾瑚温言道谢。
他在书院呆了约莫两个月了,同这几位同窗颇有些情谊,便出言邀请他们,并说:“虽说老宅年久失修,我命人收拾几个院落出来还是可以的。”
孙牧歌第一个响应。他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对这些一点也不矫情。倒是林立,踌躇了片刻,觉得太麻烦了。
周仁直言说:“有什么要紧?都是下人的事,瑚兄吩咐一下就好。”
林立只好答应了。至于赵易,牧歌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不过,几人约定了时间后,赵易神来一笔,说:“我和牧歌要一个院子。”
来的时候抄近路,走的时候就沿着青石板路下来了,都是青年,脚程快,将将两刻钟就到了书院的大门。
回到几人居住的院落,林之孝已经在等着了。大部分东西都在老宅,贾瑚也没什么收拾,就乘着马车回了金陵。
出了书院的地界,路上,林管事拿出一封信,说是国公爷派人送来的。
贾瑚抽出来看,是有关金陵这边的庄子的。信上说,金陵这边一直是贾母打理,阳奉阴违的蛀虫颇多,贾瑚可全权处理,回来后交给贾赦就好了。还告诫贾瑚,以科举学业为重,不可多费心思在处理庶务上。
“那些庄头呢?”
“按您的吩咐,与老太太有关的,都送到太太陪嫁的庄子里去了。”
“夏雨那里有没有事?”
“抓到一个二等的,在夏雨准备的带出去的东西上动手脚,不过,没惊动她。”
贾瑚一顿,就问:“是谁?”
林之孝说了个名字,车里传来一声轻笑。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派出去接人的马车在中门那里停下。
贾瑚独居的院落在外院,离大门处也不是很远,就在小花园边上。
一路走来,周仁眺望四周,不由啧啧道:“瑚兄,你们老宅还不错嘛。”
只见宅中树木山石随处可见,四通八达,轩峻壮丽一眼就看中了西边如鸟张开翅膀,耸立在高高的假山上的翼然亭,嚷嚷着要上去看。
自亭中往下看去,整个花园及附近的院落都一目了然。花园里开着大片大片的虞美人,山茶和白玉兰、紫玉兰也毫不逊色,另有几株桃花、梨花、李花,还有海棠。
贾瑚指着东边一处植满了桃树的院落,说:“那是我现居的桃院。”
那院落淹没在灼灼开放的桃花里,依稀可闻见风送来的一缕桃花香。
孙牧歌取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怎么选了女儿的花?”
贾瑚含笑不语。他喜欢桃花,开的肆意,灿烂,甚至妖艳。
看见贾瑚笑了,周仁说:“我也喜欢桃花,桃花有什么不好?”
这时,林立惊喜的叫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是哪里来的活水?”
赵易细心地指给牧歌,那花木掩映下,草木格外旺盛的地方,藏着一溪活水,向远处延伸,依稀还可以看到一指长的斑斓小鱼在水中游动。
周仁问道:“金陵城内,从哪来的活水?”
“大概是从护城河里引过来的。”贾瑚不确定地说。
说了半天,几人都有些渴了,亭子里早就放好了瓜果小菜,还温了一壶酒。孙牧歌一尝,是上好的梨花白。
林立这个时候煞风景地说:“这还没到午时呢,却不好喝酒。”
贾瑚点头应是,歉意地说考虑不周。
周仁不爽了,难得出来没人管着。林立只好说晚上再喝。周仁得逞地笑。
几个丫鬟依次上来,把酒撤下,换了上茶盏。贾瑚开口说:“贵客来了,叫雪莲过来。”并补充道:“要今年刚出的西湖龙井。”
周仁说:“你不是吧?有美人相伴固好,赵易可要吃醋了。”
孙牧歌以“尔等凡人”的眼光睨他。几人中,孙牧歌长着一双桃花眼,脸蛋生的又俊,目光流转之处,眼角眉梢尽显fēng_liú,惯得美人的偏爱。这个年纪,他们也去过秦楼楚馆了,孙牧歌最受楼里的姑娘欢迎。
迎着赵易深沉的眼光,为了不被人套麻袋,贾瑚哭笑不得的解释:“你想到哪里去了?雪莲是我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有一手好茶艺,被我要了过来。”
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贾瑚指着几个院子,介绍给众人。
最后,林立挑中雪海中的香雪院,周仁选了离桃院最近的兰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