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看见沈家船队升起的狼烟,让张云龙有些意外,这大海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放狼烟传讯必是有援兵在侧,赶忙提起望远镜观察起来。
“老大,怕他个鸟,那群肥猪说不定是在使诈,咱们冲过去刀起刀落,三两下就能把他们解决,就算真有援兵他们也赶不过来。”一个红脸汉子提着大刀比划道。
“对啊,大哥,咱们可不能再等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弟兄们这次要是空手而归,别说以后人心不齐,就连大哥你,以后在这海面上混,也丢了面子啊。”身边的另一个兄弟也怂恿道。
看着周围的众弟兄跃跃欲试,张云龙犹豫不定,虽然他也清楚沈家得罪了朝廷,如今已是落架的凤凰,别人落井下石还不过瘾,怎么会突然有人来救援呢?但是却感觉内心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这次形势极为不妙,他之前几次死里逃生都是靠着这种直觉,果断决策,方才避过劫难,难道是自己老了,有些太过瞻前顾后?
“大哥,你看,咱们有两帮弟兄等不及,已经驾船冲过去了,咱们要是退了,光靠他们可成不了事啊。”
张云龙扭头一看,果然有两艘战船冲破队形,抢先迎了上去,虽然知道一般商船没有多少火炮,但架不住沈家的船多啊,自己这边区区两条船怕是难以应付那十几艘商船,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弟兄白白送死,战机转瞬即逝,已是没有思考的余地,抽出刀来高声喝道,
“弟兄们,给我冲上去,先轰他几炮,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轰……轰……”
几声震天的炮声撕裂了海面的平静,沉重的实心弹带着一串尖啸砸在汹涌的波涛上,无数溅起的浪花打在洪老大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就他们这准头,还出来当海盗,老子撒尿都比他们准。”商船上一个水手低头靠在船帮嬉笑道。
洪老大可不敢这么想,这要是没点能耐谁敢在海上混,那些海盗应该是怕伤了财货,故意打偏的,只是眼下需要让手下拿出胆气来,不能点明,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向身边的水手吼道,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会儿可别怂了,把刀都绑在手上,两位东家可都在后边看着咱们呢,只要赢了这一仗,咱们船队就能东山再起!”
两方船队距离越来越近,火炮轰鸣,不断有炮弹砸中海盗的船上,虽然满目疮痍,但仍然不能遏制海盗们前冲的势头,鲜血的刺激更是他们变得疯狂,一个个嘶吼着,呐喊不止。
张云龙的这些手下虽然大部分是有军队带出来的老兵压阵,可是多年的海盗生涯已令他们竟变得嗜血狂热,也不再讲究什么兵法阵型,各自找准目标,一哄而上,谁还管他娘的规矩,抢到手再说。
终于有船只接近几十步远,便有十几个挠钩飞出,搭在了商船上桅杆和船帮上,海盗们抓起绳子,使劲拽起来,想使两条船靠的更近,商船上的水手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纷纷跃起,有的拿着大刀去砍绳索,有的举起火铳射击,船上一片硝烟滚滚。
这些火铳虽然没什么准头,但现在距离如此之近,人数又多,海盗们都聚集在甲板上正要跳帮,被迎面而来的无数流弹击中,明朝的火铳虽然落后,但威力极大,十几步以内就算是身穿盔甲也能打穿,更别提精赤上身的海盗了,于是乎血花四溅,残肢纷飞。
“啊呀,妈呀,我的胳膊!”
“小弟,你醒一醒啊!”
“干你姥姥的,老子过去弄死你们!”
不断传来的哀嚎声让张云龙急火攻心,一般的商船能配几个火铳就不错了,能配一两门火炮的都是在朝廷上有极硬的后台,没想到沈家商队这次竟准备了这么多火器,这在自己抢劫生涯中还未遇到过。
不过这点阵势还不至于吓到张云龙,再难啃的骨头也要嚼碎了吞下去。挥了挥手中的大刀,一声悠长的号角响起,海盗们纷纷爬上船帆,一声令下,船帆渐渐倒伏下来,如乌云盖顶,重重的砸向沈家船上。
海盗们借势跃上商船,如狼入羊群,提起大刀肆无忌惮的向水手们招呼过去。
之前毕竟还有些距离,水手们还能沉着应对,如今大刀就要落在头顶,跟这些整天把脑袋挂在腰上的海盗相比,已是弱了气势,除了几个胆大敢拼的还能招架,大多数人开始连连躲避,一边朝洪老大的旗舰望去。
眼看反抗的势头就要被海盗们冲垮,旗舰上终于传来一阵急促的锣鼓声,水手们如蒙大赦,一个个眼疾手快,不再与海盗周旋,扑通一声就跳到海里。
看着水手们如下饺子一般纷纷落水,海盗们得意洋洋,冲着海里吐着唾沫,这群怂货,即使人人都有火器又能怎么样,真刀真枪的干起来还不是怕得要死。
十几艘商船中除了有几条小船趁乱逃掉,其余的大船都被拿下,望着跑掉的小船在搜罗落水的水手,海盗们也置之不理,毕竟做海盗就像海上捕猎,总要留下些猎物下崽,赶尽杀绝的话就没了长远的买卖。
张云龙吐了口气,看来之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这沈家到底是商贾出身,竟是些不经打得花架子,不过能让自己断了船帆,也算有几分能耐,自己的战船没了船帆这次要拖回去修理了,不过得了这些商船也算不亏,看它们甲板上都是货物,应该收获不小。
扯去蒙在货箱上的帆布,张云龙一刀劈了过去,货箱木屑飞散,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