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素锦摇了摇头,继续下楼。
富商追在后头,“我是真心喜欢那獒犬的,我识货,这獒犬血统纯正,且是个稀有珍贵的品种,便是在草原,也是不常见,更难以驯养。我真心想要,不管价钱多高,您只要开口……”
“不卖!您是不是听不懂?那獒犬是我家小姐心头好,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卖!”春露不耐烦道。
柴素锦一直没有回头,脚步都不曾停顿。
富商却不气馁的追在后头,“听闻小姐家中是行医的,那小姐一定知道药中上千年的野生人参千金难求吧?恰我就得了一株,珍藏着不舍得出手。小姐若是愿意割爱,我将这千年人参送给小姐如何?”
柴素锦脚步一停。
富商立时笑了起来,笑的那发福的脸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于你来说,这世上大约没有做不成的买卖吧?”柴素锦声音平缓的问道。
“诶,您没说错!”富商立即点头,“只要用对了方法,这世上就没有成不了的买卖!”
柴素锦哦了一声,“那大约是你,没有用对方法。”
说完,她转身进了隔间,坐下用饭。
富商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偷偷啐了一口,“不就是条犬么?千年人参你都不换?瞎了眼的……”
他低声咒骂,以为只有身后随从听到。
却不曾料到,柴素锦正抚着左肩头的灵芝云纹,凝神留意。
他走远,柴素锦轻叹一声。
“小姐叹什么?是不是觉得那人很烦?婢子这就去告诉云七公子,咱们不与那商人同行了!”春露说道。
柴素锦却摇了摇头,“不必了,他不会再与我们同行了。”
“啊?”春露一愣。
柴素锦勾了勾嘴角,“人心,总是最难满足。”
春露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向外看了一眼,又问道:“他昨日主动要与我们同行,小姐怎么说他现在不会了呢?”
“他的目的不过在赤焰,既然得不到,自然不会再浪费功夫。”柴素锦笑了笑,“商人重利,不会在没有利益可图的事情上付出精力。”
她没说的是,那钱姓富商不像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此路行不通,他定然会换一条路再试。
赤焰果然还是太招人耳目了呀。
上路之时,春露忍不住连连感慨,“小姐真是神机妙算!说小姐是医仙一点儿没说错,小姐哪里是医仙,小姐根本就是神仙!”
“好了啊,你拍马屁也得有个限度,叫我听的都不好意思了!”瑄哥儿歪在车厢壁上,眯眼说道。
“婢子又不是夸您,您不用不好意思!”春露嘻嘻一笑。
瑄哥儿抬了抬下巴,“可神仙却是我亲姐姐!你说叫人嫉妒不嫉妒?你说说,我姐姐又怎么神了?”
“小姐说了,那富商今日必然不会再与我们同行,果真呢!”春露赞叹道。
“看好赤焰,”柴素锦忽而开口,“别叫它吃到来路不明的东西。虽然它嗅觉敏锐,但人心总是防不胜防。”
瑄哥儿立时端正了脸色,“知道了。”
这一日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连一点小小的波折插曲都没有。
春露和瑄哥儿都觉得,柴素锦是不是谨慎太过的时候。
这天夜里,却出事儿了。
镖局的人,不知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竟然都闹了肚子。
闹得厉害的,几乎瘫软在净房里。
稍微好些的,也得扶着墙站,浑身一把力气都没有。
“怎么他们有事儿,咱们没有一点儿事儿呢?”春露紧张,但更多的是不解。
她话音刚落,马文昭便急匆匆来到门前,“你们没事吧?”
柴素锦摇了摇头,“他知道我懂医药,唯恐我识破,所以没有对我们的饭菜动手脚。”
“你知道是谁?”马文昭眯眼看她。
“不是那姓钱的夏州药商还能是谁?呸,真是奸诈小人!”春露骂道。
马文昭伸手推开春露,迈步进了柴素锦的房间。
“嗨,马公子!现在可是晚上!是晚上!这是我家小姐的房间,您能不能别这么不客气啊?”春露上前拽他,想要将他赶出去。
柴素锦没出声,只神色淡然的看着趴在她脚边的赤焰。
马文昭在圆桌旁,拽了把圆凳坐了下来。
“不走了还……”春露气道。
正安静趴卧着的赤焰,却蹭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警觉的望向窗口的方向。
春露一惊,一拍脑门儿道:“我去叫公子也过来!”
“别去。”马文昭和柴素锦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顺着赤焰的视线,向窗口望去。
这气氛叫春露有些紧张了。
她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汗,碎步挪向柴素锦和赤焰。
忽而吱呀一声。
窗户猛的开了。
一阵疾风吹来。
屋里的灯烛瞬时尽都熄灭。
春露惊叫一声。
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当的一声响,虽看不清,但可以听出,马文昭已经动了,他抓起手边的茶碗,不知砸在什么东西上,又掉落在地上。
紧接着传来缠斗的声音。
赤焰刨着前爪,弓着脊背,嗷唔的叫着,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中闪闪发亮。
他挡在柴素锦跟前,并不离开一丝一毫,像是赤诚忠心的守卫一般。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柴素锦和春露才发现。马文昭竟以一人之力,对付了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