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颖眉头皱着,看着朝着凉棚去的吕言,问道:“要不要把他俩的坐分开?”
“不用,他刚才能忍住,现在更不会犯傻毁,唉,先走一步算一步吧,你别走远,照看着点,以吕言的脾气,估摸着这事不能完”
孙颖信了大半,她知道吕言和张建亚私下里交情不错,更因为他的阅历,纵然不中,大体也是八九不离十,只是有些纳闷:“往常和和气气的一人,怎么到了节骨眼上这么难说话?”
张建亚“嗤”的一声笑了:“和气?嘿,你见过哪个和气的又没经纪公司保驾护航能走到这地步的,和气啊,都是给人看的。”
瞅见吕言回来,片场在刹那里静寂了那么一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藏不住什么秘密,这么会儿的功夫,足够一传十再传百了,就是那些个原先热的半死不活的群演,此时也瞧出了不对,顿在一边嘀嘀咕咕着。
仿佛未曾注意到集中而来的视线,他径直走进了凉棚,找着自个儿的座位坐了,在他旁边,原本正拉着马少华嘀咕的戈冶均陡然停了口,直到吕言坐下了,他挤出个笑容来,想说两句玩笑话好让气氛轻松些,可看到吕言的笑眯眯的脸,他又说不出来了。
“呵,马老师气儿顺了?”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吕言拿蒲扇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道:“您是前辈,我是晚辈,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该说出来还是得说,可有一点,我这当晚辈的还是得提一句,咱们是演员,可不能因为自个儿的原因耽误大家伙的时间呢。”
“言子,你说什么呢...”
“老戈,我说不在理儿?”吕言一摆手,截断了戈冶均的话,和光同尘是准则,可他不能让人当成了软柿子。
马少华下巴上的假胡子颤了几下,俩眼睛死死地盯着吕言,直到对方的脸上的笑变了味儿,才道:“我耽误了拍摄,是我的不对,可你身为主演,搁片场穿成这样,你心里存着对演员这个职业的最起码得尊重了?”
“没有,我老马明人不说暗话,我是眼红,我是嫉妒,但你能说你没半点错?做人得有良心,搞艺术得存艺德,对职业应有的尊重,也是对自个儿的尊重”
说完了,没管一脸愣愣的吕言,起身出了凉棚:“导演,好了,咱们再走一遍。”
“马老师,没事吧,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不用,放心,真要不行了,甭你说,我自个儿一准找地儿凉快去了”
张建亚本还怕俩人真掐起来了,只是还没等他走近,马少华已经起了身,各自看了俩人一样,点了点头:“那..好,各组就位、各组就位。”
“各组都有,三二一预备...action”
.....
吕言扭头看了会儿安静的片场,突然转过头,问道:“老戈,你也觉得我过了?实话,虚的就别扯了。”
戈冶均愣了下,没成想吕言会问自己,更没想到会问这个,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道:“咋说呢,不能说过吧,这种行为,得看搁在谁身上,要是你是配角,没人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是主角,以后说不准还会开宗立派,要是身子没站正,再好的演技,也传不了。”
“说这话,你可能不信,就拿这个圈子里说,李宝田、李雪建,爱惜名声吧,你以为只是好面儿?岔了,立的不正,甭管多大的本事,想传下去,那也得有人乐意去学,就跟以前演雍正那个,红是红,演技也不差,可根子坏了,当着你的面捧着敬着,转了身,谁会说上一句好?”
他吧嗒吧嗒嘴,瞧了吕言一眼,见他眯着眼,似乎把自个儿的话听进去了,才接着道:“老马的方式或许激进了点,可未尝说不是为了你好,你年轻,这些还不懂,学院的和不是学院的,不光是对表演的见解不同,学院派的路子、人脉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得势的时候,人家把你敬着,可你一旦哪天不红了,一个个准上来踩你两脚,把你跺进泥里,这辈子再也别想翻身,而连带着你的东西,这辈子也只能活在片子里,烂在肚子里。”
“呵,我自个儿混口饭吃,教人?想不了那么长远!”
戈冶均笑了,他确信吕言把自个儿的话听了,而且进了脑子,道:“你还千万别死鸭子嘴硬,现在你能这么说,十年以后,不定你还能这么说,可二十年以后,你要是还能说出这句话来,我戈冶均脑袋掰下来给你当球踢,你的架子搭起来了,过个一二十年,总会有填满的一天,能打能跳的时候,你不怕,因为你就是这个流派的代表,可等到你上了年纪了,你发现除了你自个儿,再也没别人,你总结出来的那套东西会跟着你一样退下去,那时候,你只能哭,可半点法儿也没有。”
吕言没再说话,他不是刚出学校那会儿,好的、坏的,他有自己的价值观会去分辨,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自然会负荆请罪,时间才是检验对错的唯一衡量,只是眼下,他仍然坚信自己的判断。
只是未曾预想的到的一通电话干扰了他一直以来自觉纵然不是百分之百正确的,但绝不至于错的离谱的判断。
“你跟马少华怼起来了?”
“没有的事儿,人家是前辈,说两句不是应该的?!”
“不痛快了?觉着人跟你摆谱了?琢磨着怎么下黑手找回场子来?”
“哪能的事儿”
“哪能的事儿?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