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发出了轻微的惊噫,一同望过来。但众人一同表示的惊讶之中,有多少是因为连飞鹏之妻并非当真因冲突流产,而又有多少是因为此事竟然被明珠查知识破,就不得而知了。
连飞鹏涨红了脸,拳头捏的越来越紧:“帮主……”
明珠冷笑道:“你以为给了他五百两,就能叫他将你夫人这一胎原本就留不住的事情彻底掩盖了?”不待连飞鹏回答,明珠又转到连飞鸣身前:“齐小姐伤的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八月二十六的时候,为什么这绷带会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呢?”
明珠看了这两兄弟几眼,蔑视之意毫不遮掩:“你们若是觉得地盘不够,不论是想另建新堂,还是想出海行商,拿出法子来,拿出血性来,要钱要人要资本,都可以商量。”眯起眼睛,“但你们说来说去,是要我将其他人流血流汗、出生入死换来的堂口和商路直接分给你们。这叫我如何看的起?叫那些水里来火里去、刀头舔血的弟兄们如何服!”
“帮主这话,我倒听不懂了。”连飞雁抬头道,眼光中强压着愤恨,“帮主口口声声跟咱们讲尊卑、分上下,问一句言使君的身份都要出手打人,这个时候又说给不了旁的堂口。那旁的堂口堂主就不用听帮主的命令了吗?帮主想给,谁敢不服?说到底帮主还是不愿意罢了,何必拿着忠孝文武的大帽子说事。”
明珠看了连飞雁一眼,又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下。澄月上前,送上了新茶。
明珠轻啜了一口茶:“何夫人,我若愿意,将这帮主之位让出来,也是可以的。这才是你们想要的吧?”
这话说的太直白,连家众人都是一噎,彼此看了看,连飞雁勉强道:“我们并没有这样说,帮主何必出这样的诛心之言。”
“这个时候倒说‘我们’了,”明珠轻笑,“之前不是火拼到剑拔弩张,你死我活么?”
“咳咳,”齐建丘开言缓颊,“帮主,两位司堂并不是有什么犯上之意,只是想更多为帮主分忧罢了。”
明珠肃然望过去:“依齐堂主所见,什么叫犯上?将罗倚修这个朱羽使君所传的话,都当做耳旁风,算不算犯上?”
严兴接口:“帮主,您的表兄弟们到底是连家人,也都长大了,如何能只有司堂之位啊。”
明珠望过去:“除了顾左右而言他,就没有别的方式了吗?你们说来说去,指东打西,指桑骂槐,真当我听不明白?地盘不够,所以就可以内斗吗?内斗之后不受罚,还要领赏吗?如今做着左右司堂,都可以将罗倚修的话不放在眼里,那做了堂主之后,我这个帮主还能管的起吗?”
明珠的目光缓缓扫过去,众人皆无言以对,柴行广上前半步,躬身道:“奉山堂自当以帮主之令为尊,谨奉展使君和罗使君所传之言。”
明珠一抬手:“柴叔,您在元老当中,是难得的明白人。坐吧。”
柴行广垂首道:“属下没有约束好严副堂主,也是无能。”
明珠温言道:“您的难处,我心里有数。请坐,澄月,奉茶。”
澄月上前,将茶碗送上。柴行广微微颔首:“多谢姑娘。”
严兴脸上羞恼,向着柴行广发作道:“柴堂主这是什么话,我这也是为了帮主好。表兄弟们起来多分担些帮务有什么不好,一个大姑娘都十九了还不嫁人……”
“刷!”罗倚修和展翼同时霍然而起,而同时便听“啪啪啪!”三声连响,寒天已经闪电出手,连剑带鞘在严兴头脸腹部各一击,严兴砰的一声摔出了数尺远,口角立刻便见了血渍。
“帮主!”“寒天!”“严六爷——”众人皆是大惊而呼,连飞鹏忙过去扶起岳父,再望向明珠的眼光充满怨愤:“明莲,你……”
明珠起身,目光中寒芒闪动:“严兴,你这个副堂主,是做够了。过去叫过你一声叔叔,就真以为你可以指着我的脸信口开河么?连飞鹏,你要说什么?尽管说。”
严兴艰难张开口,吐出了两颗牙齿,同时也哆嗦着按了按连飞鹏的手。
连飞鹏呼吸越发粗重,忍了忍才咬着牙怒道:“严六爷到底是长辈……”
“长辈?”明珠冷冷道,“当年设下圈套在青江截杀我父母的连景玥是不是长辈?当年在内乱时一刀捅到你亲爹肚子里、险些让玮舅舅丧命的连三爷连景琭是不是长辈?亲手将毒刃刺进瑜舅舅左眼,取了他性命的连景玥夫君佘涛也让我叫了七年的小姨夫,那是不是长辈!”冷笑一声,“长辈?那也得看配不配!”
明珠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罗倚修上次来的时候,没有用什么雷霆手段,看来倒是让你们会错意了。严六爷,连飞鹏,连飞鸣,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想清楚。要是还想在连云这面大旗下混江湖,就分清楚弄明白自己的身份。”顿一顿,神色忽然又转了温和微笑,“反过来,你们若是想自立门户,我现在就给个机会,凡是愿意跟着你们的下属,尽可带走。你们这些年捞的钱,我也不过问。带着人带着钱,离开连云帮,如何?”
这一场舟山堂的争执,也算是连家人的投石问路,终于在明珠的强力震慑下结束了。
次日一早,连飞鹏与连飞鸣便来到了明珠的临时居住求见,恭恭敬敬地表示了自己的悔悟与决心,愿意以后好好的听令行事,奉上御下。
明珠听了,只平静道:“舟山堂分属展翼麾下,二位既然想清楚了,一切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