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少年武士到来,初音也乖巧地屈身一礼:
“见过兄长大人。”
成政见他年岁甚轻,不过比初音大个四五岁的样子,却已剃去额发,想必是家中的嫡子,早早地举行了元服仪式。
“阁下英武逼人,难道是信纲公子?”
少年的眼中有了一丝讶异和惊喜,他见成政起身,便闪身退到门边:
“承蒙大人抬爱……请随我来。”
于是,真田信纲、佐佐成政与真田初音三人鱼贯而出,向幸隆的房间缓缓行进。
因为顾及到成政伤势未愈,真田信纲走得很慢,但他动作虽慢,举手投足间亦显出宛如豹子般敏捷的锐气,让成政很是欣赏。
佐佐成政当然记不得真田幸隆有个叫信纲的长子,他的历史水平,顶多也就记得真田昌幸和真田幸村罢了。
成政之所以知道真田信纲,是靠了加藤段藏和石川五右卫门的情报。在他南下上野之前,早已命加藤段藏将忍者渗透进了北信浓一带,而北信浓诸家豪族中,真田家是他尤其关注的一家。因此,他才能知道真田幸隆的长子真田信纲已经元服,也知道幸隆有个年约10岁的幺子,却不知道这个幺子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真田昌幸。
成政思索的同时,信纲也在思索,只不过成政揣摩的是信纲的父亲真田幸隆的心思,信纲揣摩的却只是“土岐赖次”的身世罢了。
“大人可是美浓土歧氏吗?”
成政略有些惊异,却是面色不改地侃侃而谈起来:
“诚如信纲公子所言,我乃是先代美浓守护土岐赖艺大人的远房子侄,自幼生活在美浓土岐郡。”
成政惊异的是真田信纲年纪轻轻,却见多识广,知道土歧氏有美浓土歧氏和关东土歧氏两家。至于他对信纲说的话,真真假假,等闲却是难以分辨。
信纲听到成政并不否认,想要问问他在土歧氏覆灭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只是初次见面就这么问的话,是否是太过分了些?
但佐佐成政却像是明白了他的想法一样地道:
“土歧氏覆灭之时,我年龄还小,在美浓、尾张之间辗转多年,最近两年在信浓、越后和上野一代游历,今日有幸能够拜会大名鼎鼎的‘攻弹正’,真是三生有幸了。”
听到成政吹捧自己的老爹,真田信纲也是开心,又走了几步到一间稍微大些的房间前面,信纲停了下来:
“大人请。”
成政点了点头,取下太刀递给了门口的侍女,这才缓步来到客厅正中,与真田幸隆面对面坐了下来。
幸隆今年43岁,多年的流亡生活似乎未对他造成什么负面的影响,他整个人看起来仍是精气内敛,神采奕奕。
成政也是第一次见到幸隆,细心观察之下,只是本能地觉得对方是个文武兼修的日本武士,除此以外,却感受不到别的东西了。
“牢人土岐赖次,拜见弹正大人!”
“土岐大人不必客气,信纲、初音,你们也来坐,这位土岐大人武艺高明,倘若你们能求得他指点你们的武艺,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信纲和初音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明白向来颇为自诩的父亲会如此推崇土岐赖次。
幸隆从腰间取了折扇,微微抬起头,折扇若有若无地在手里晃了晃,然后他才缓缓打开,一边寒暄道:
“上次与土岐大人见面,是在木曾谷吗?”
佐佐成政将幸隆的动作尽皆看在眼里,亦是微笑应对:
“不错,那时候我便是一个浪人,到现在还是浪人,但弹正大人的领地却一再增加,真是令人羡慕。”
“土岐赖次”也是一副跟幸隆早就是老相识的样子,他不动声色给幸隆戴了顶高帽子,饶是幸隆心机深沉,喜悦之意也浮于表面。
“前些天武田家的上野侵攻,据说曾经有两次较大规模的合战,不知土岐大人有没有加入其中一方,在此战中立下功勋呢?”
真田幸隆话锋一转,去问成政上野的战事,他显然已经知道了成政曾经讨取饭富虎昌、一把火烧光了武田军的粮秣,却最终遭受了伏击的经过。只是真田幸隆既然已经知道了此战的始末,为何又要问他?
“幸隆大人似乎是想得稍微多了些……此战是西上野和武田家之间的战争,我只不过是个混饭吃的浪人罢了,只要能吃得饱,又何必在乎谁输谁赢呢?”
“大人倒是豁达。”
幸隆脸上的笑意敛了敛,他听佐佐成政这么回答,心底亦在猜测成政的胃口究竟有多大。
西上野和武田家之间的胜负,他真的不在乎吗?
他如果真的不在乎,为何又自愿去做诱饵,去帮主长野业正赢得这最后一战?
佐佐成政说只想吃饱就算了,但他的胃口之大,又岂是常人可比的?
幸隆眯着眼睛打量佐佐成政,他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佐佐成政!
但奇怪的是,他既然知道对方是佐佐成政,却不戳破成政的身份,又是为何?
他不仅不戳破成政的身份,似乎还真的把佐佐成政当做一个叫做“土岐赖次”的浪人来对待,又是为何?
“土岐大人愿意成为我的家臣吗?”
幸隆笑呵呵地邀请佐佐成政出仕,成政也是作出了他预料中的反应:
“虽然只是随风飘荡的浮萍,但眼下的我,还仍未有扎根的愿望啊……撒,请大人原谅。”
见父亲如此看重这个“土岐赖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