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懵了,这还真是现世报,才几天时间,就真轮到潘明远无视她了…… “你找谁?”戴着大黑框眼镜的中年人审视地盯着周小安,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周小安在她看贼一样的目光中后退了一步,指了指教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我,我,拿拖布!” 大黑框眼镜盯着她破旧的衣着和瘦弱的身材看了两眼,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狠历,“你是哪个班的?这么晚了还不走,跑这来窥探什么?你知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潘明远忽然快步冲向楼梯口,一转眼就不见了。 跟在他后面的中年人赶紧叫了起来,“老王!跑了!快追!” 大黑框眼镜顾不上周小安了,追着潘明远就跑了,两个人很快消失在楼道里,急促的脚步声也很快听不见了。 周小安长出一口气,慢慢靠到走廊的墙上。 刚刚她真是被看得手心冒汗,不是心里有鬼,是那人的眼里藏着深深的恶毒和某种似曾相识的狂热,怀疑一切,破坏一切,要砸烂整个世界…… 周小安的心里猛然一惊,这次是真的冷汗都出来了,这种眼神,这种不顾一切的狂热,在66年以后那十年随处可见…… 距离那场要把整个国家天翻地覆的红色革命还有六年,现在就已经现出端倪了…… 周小安看向教室,没来得及擦的黑板上,一个大大的机械结构解析图,画得工整精密,非常见功底。 她虽然是学中文的,可小堂哥是机械专业硕士毕业,她空间的手机里还替他存着很多资料,没事儿就翻出来看看,所以对机械制图、建模还是了解一些的。 潘明远应该是这方面的高端人才,所以才能来当老师。 周小安已经听说过了,他们这个班可不是扫盲班,而是集中了沛州市里最好的机械工人、机械配件进口部门的主管干部、机械厂技术员,甚至还有大学老师,所以他们才穿得那么好,所以潘明远不来,就没人教得了他们。 现在看来,潘明远应该是被审查了。那两个中年人是来监视他的。 周小安慢慢走出学校,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无星无月,黑沉沉一片,夜才刚刚开始,最黑最冷的时候还在后面…… 第二天一早,刚上班,周小安就被叫到厂部接电话。 电话是二叔公从公社打来的,老人家第一次讲电话,对着话筒使劲儿吼,就怕隔着好几百里话传不到周小安耳朵里,“小安,马寡妇今天又拿着介绍信去沛州了!” 这次马寡妇早有准备,给了二叔公一个叫赵春丽的名字和单位地址,说是她家远亲,要结婚了,请她去给做棉被。 二叔婆马上觉得不对劲儿,人家结婚多喜庆的事儿,请去做被子的都得是儿女双全夫妻和美的全和人儿,谁会请一个寡妇去添晦气! 二叔公借口要去公社办事,跟她一起去了公社,到了公社,二叔公在给她开的介绍信里还是写了“去往沛州煤矿三矿二段韩大壮处”,等马寡妇发现不对劲儿,公社的人已经给她盖了章。 马寡妇再要改,二叔公和公社的人都不乐意了,留下马寡妇在那求爷爷告奶奶,二叔公慢悠悠地赶着马车回村了。 反正他这边也有了马桂香第二次去沛州找韩大壮的证据了,她改不改的都没关系了! 马寡妇还是没改成,第二天就拿着介绍信去沛州了。 二叔公赶紧给周小安打电话,“我把介绍信的底儿(存根)打封信给你,你留好了,看你小叔急用的时候在我这儿再耽误他的事儿+社的底儿我也要来了,都给你发过去!” 周小安对二叔公佩服得不得了,“二叔公,您老人家太厉害了!又警觉又机智!都快赶上我小叔了!是这个!”对着话筒举起了大拇指。 二叔公哈哈大笑,竟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不行啦!老啦!想当年打小日本的时候,给咱县大队的同志们送粮食……” 祖孙俩在电话里回忆了一番二叔公的光荣岁月,又约好了夏天周小安和周小全一起回柳树沟去看他们,才放下电话。 周小安美滋滋地出来,脚底下像安了弹簧,简直要蹦起来了。 马寡妇追得越来越紧,韩家的计划落空,下一步就要防着他们狗急跳墙了! 然后跳下来摔个头昏脑胀!她就自由啦! “哟吼!”周小安没控制住,在路上跳了起来。 “小安呐!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劳大姐笑眯眯地站在工会门口看着她。 周小安非常不好意思,“昨天上课,老师表扬我了。”樊老师确实表扬她了,还是在全班同学面前,弄得周小安红着脸一节课都没好意思抬头。 劳大姐也为她高兴,“你那么用功,老师当然得表扬你!我都听宿舍里的人说了!你可是天天写字儿! ,来工会的大桌子上写字吧!整天坐个破筐窝屈在床沿儿上,那书啊本儿啊都给窝坏了!咱工会地方大,可劲儿你写!” 劳大姐也是在扫盲班学的文化课,对学习这件事看得很神圣,对努力上劲的周小安格外高看一眼。 周小安不客气地点头,“谢谢您!劳大姐!”劳大姐不叫她,她也准备想办法打入工会呢,现在想爬高就有人给搬梯子,她当然不会推辞了! 周小安跑回就去工会了。 工会一楼是个很宽敞的大厅,里面长长一张大桌子,旁边还空了好大一片空地。靠窗摆了几张办公桌,就是公会干事办公的地方。 工会平时开会都在这里,接待来访人员也在这里,那片空地还兼职做仓库,职工劳保、福利也都在这里发